另一處。
羊蹄回了家中,離老遠便囔囔道:“郎君郎君,飯食取來了!”
許秋石看了眼對麵的老者,道:“家中小郎不懂事,您見笑了。”
“小郎君都是這般,無礙的。”老者撫須而笑。
待腳步聲近了,許秋石眸中有些暖色,起身道:“你自去屋中吃去,我這裡有客人。”
羊蹄見到家中有生人,下意識的往後兩步,“老丈有禮,郎君有禮。”
說著,偷偷瞧了眼那老丈,總覺得麵善。
又將食盒放在桌上,看向許秋石:“郎君與客用飯吧,我不餓的。”
許秋石指了指桌麵:“客人自帶了飯食,我今日沾了光了,你進去吧,莫餓著了。”
待羊蹄入內,老者這才笑著出聲:“郎君心善。”
“都是孤苦之人,某無人陪伴,他亦無人願養,相依為命罷了。”許秋石道。
他沒說的是,這孩子被他撿回來時可不止是無人願養那般簡單,胸前有致命傷,血液中甚至還有毒素,若不是碰著他恰好手中有藥,那日的山中怕是要多一座孤墳了。
老者不再提,轉而說起了旁的:“郎君這般的醫術,可有心向上?”
許秋石搖頭:“某自在慣了。”
眼前這老丈一看便不是什麼普通人,甚至府尹對其也禮遇有加,他不過一民間大夫,還是清清靜靜的過他的日子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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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了一天。
晚間打烊後,便是這宋朝夜間再是熱鬨繁華,她也是沒精力再搞一個夜宵活動了。
喬妹兒一邊捏著酸脹的手臂往家中去,一邊聽青團和臘八嘰嘰喳喳的談論明兒該幾時起才能多做一些饅頭。
臨到門口時,恰好遇許秋石頂著他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塊臉出來倒泔水。
臘八極其有眼色,知道自家娘子向來敬重有本事的人,忙上前幫忙:“郎君怎的自個兒出來,羊蹄不在?”
“他今日跑了許多路累著了,這會子正睡著。”許秋石也沒要他幫,手腳麻利的處理了桶中的泔水,又謝過了臘八,才關了門進去。
從頭至尾,喬妹兒與其除了互相頷首,壓根兒就沒有接觸的地方。
因而回了家,青團便小小聲道:“娘子,許大夫方才沒有與您說話呢。”
喬妹兒:“????”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她不太明白:“沒說話怎的了?是我忘了什麼事嗎?”
“那倒沒有!”青團連連搖頭,又捂嘴偷笑:“娘子今日這月白衫子配杏黃裙甚是美妙,不少郎君都偷看您呢!隻是我瞧著,他們都比不上隔壁的許大夫。”
想著今日趙媽媽那胡亂的拉郎配,青團氣憤極了,她家娘子這般品貌的人,如何能配那些個!
最起碼……也要與隔壁的許大夫差不離吧!
又嘀咕道:“可惜了娘子好容貌,竟不喜用粉!”
喬妹兒無語了番,道:“這話可不能在外頭說,叫人笑話的,許大夫不過是咱們鄰居,可彆亂說話。”
什麼跟什麼,她純粹的就是尊敬有醫術的大夫好不!
“還有啊,咱們做吃食的,不僅雙手衣衫要潔淨,這脂粉一類的,不用是最好,免得落入飯食中厭了食客。”
所以她才一天到晚的用頭巾將頭發包住,還不是為了叫花錢的大爺們吃得舒心麼!
要不然,哪個姑娘家不愛打扮的美美的?
再說了,古代看醫生買藥可貴了,要不然她也不會身體剛好就開始賺錢,畢竟原主這些年三五不時的病一場,早就將積蓄給花的差不多了,所以呀,平常跟大夫打好關係壓根兒就不會吃虧。
“你少說這些,咱們娘子正當妙齡,可不能招惹旁人閒話,”臘八抱了柴,坐到院中開始劈著:“那趙媽媽你今日也見了,咱們娘子這般得罪了她,回頭還不知如何編排,再要是叫她知道你這番話,娘子往後可沒法兒做人的。”
青團叉腰瞪眼:“那老東西敢!”
喬妹兒自己當初可是敢拎著菜刀跟親媽大戰三百回合的人物,但是到了自家養的小姑娘這兒,卻是拍了她腦袋一下:“不許學這個!”
青團吐了吐舌頭,很是喜歡這種被人管著又寵著的感覺,道:“娘子放心,那趙媽媽若敢找你麻煩,我定拿掃帚去攆她!”
喬妹兒輕哼了聲:“人都沒大掃帚高。”
青團跺腳:“……娘子!”
喬妹兒:“好啦好啦,暮食想吃些什麼?”
二人皆搖頭:“不想吃!”
說實話,在後廚聞了一天的味兒了,再是覺得滋味好,這會子也沒有了饑餓的感覺。
“那不成,過兩天習慣了就不會這般了。”喬妹兒是堅定的三餐黨,一頓不吃都不行。
因著知道他們的胃口都不算好,喬妹兒也沒打算做麻煩的,道:“青團,將你昨日買的酸橘拿來。”
青團大驚:“娘子,吃那個還不如喝剩湯呢!”
聽娘子說每日可買些新鮮的果子回來,結果她眼瘸,鶯桃買的倒也罷了,那酸橘卻是個能叫人整張臉都皺巴在一起的孬貨!
喬妹兒“嗬”了一聲:“怎的,你還不相信你家娘子的手藝?”
“倒也不是。”
隻是娘子做的都是好吃的,這酸橘原本就不好吃,難不成還能變了?
事實證明,還真能變!
喬妹兒見她嘀嘀咕咕的,便把她搓去燒水,待水燒開,去皮去籽的橘子瓣便和著糖塊發出了清新又香甜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