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亮,羊蹄腫著一雙眼睛出來,乖巧的打了水洗漱。
許秋石從院外進來,淡淡道:“醒了?早食就在桌上,自己去拿。”
一聽到郎君的聲音,羊蹄又覺得心裡窩著酸,抽了抽鼻子:“我知道了。”
沒多會兒,裡頭傳來了小孩兒興奮的叫聲:“郎君郎君!”
他手裡拿著一隻鴨掌,踮著腳尖跑了出來:“郎君你是一大早的去買了嗎?”
許秋石依舊是那副模樣:“吃罷。”
末了,又添了一句:“這個有些辣,你若是不適應,可去喬娘子那裡買兩碗蜜水就著吃。”
“郎君你真好!”羊蹄喜滋滋的:“白水便很好了,用不著蜜水!”
他得給郎君省錢呢!
小孩兒不記仇,有了惦記的美食,再想不起什麼委屈不委屈的了,甚至覺得全天下的人都沒他家郎君好!
許秋石哼笑一聲,嘟囔了一句:“小郎君真是不好養!”
哭哭啼啼的,還費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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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家那邊昨兒忙了一晚上做各種冷食,一大早的,便如往常開了門。
隻與往日不同的是,那熱氣氤氳的香氣沒了,換來的是一個個色如碧玉的青團。
那名錢學文的書生依舊準時的到,“娘子家的冷食今日是甚麼口味?”
其實每日早中晚的菜單都寫了掛著,可他就是想與喬娘子說兩句話。
喬妹兒正坐著剝雞蛋,聞言抬了頭:“今日早食便是青團了,有豆沙、芝麻、水果三種餡兒,郎君要哪些?”
“來兩枚水果,兩枚豆沙的罷。”錢學文有些不敢直視小娘子的嬌顏,視線左挪右移,待看到臘八端著盤子出來,眼睛瞬間就直了:“這些是何物?”
喬妹兒回頭一瞧,笑道:“昨日做的一些鹵味,旁的冷食略顯油膩,隻這豬手與鴨貨好些,冷食口感更佳。”
她熱情的介紹自家的新菜式:“還有些鹵過的脆爽藕片與雞子,郎君可要些鹹口的去去膩?”
小娘子這般熱情,若是拒了,豈不是罪過?
他當即要了一小碟的藕片並兩枚雞子。
喬妹兒見他要的多,又送了一碗蜜水過來:“這是送與郎君的。”
錢學文:“……”
錢學文略低了頭,雙頰染上緋色:“娘子客氣。”
人坐下後,吃一口清甜的青團,再嘗嘗脆爽的藕片,間或抿一口甜潤的蜜水……四月的天兒依舊有些涼,可錢學文隻覺自己的心都暖了:喬娘子這是第二回與他贈禮了!
……
許秋石給家中小郎君送了他心心念念的吃食後,來了食鋪便見那書生一臉傻笑的盯著喬娘子瞧。
他心中並未多想,隻覺得這書生目光放誕,頗有些無禮,便直接往內走,側身攔了他的視線。
“許大夫來了,今日要些甚麼?”喬妹兒見人進來便招呼。
許秋石略點點頭,放棄了原本要打包帶走的想法,道:“青團還是昨日那三樣?每樣撿一枚,另那豬……”
頓了頓,想著在外頭吃豬手略有不雅,立馬換了:“昨日裡聽臘八說做了桂花蜜藕?來一份罷,那雞子也撿兩枚。”
“哢嚓——”
錢郎君咬著自己手中脆辣爽口的藕片,再看看對方和喬娘子站一起養眼的畫麵,瞬間就覺得藕片不香了:定是這藕片的錯!
那邊可是桂花蜜藕!
便道:“娘子,也與我一份桂花蜜藕!”
喬妹兒“哎”了一聲,叫青團去後廚取了。
錢學文:“……”
吃到了那白麵郎君的桂花蜜藕,可錢學文還是有些小小的不開心:桂花蜜藕雖軟糯可口,可不是喬娘子端來的,總差了那麼些意思。
許秋石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又坐了他對桌。
瞥到對方那筷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戳著藕眼兒中糯米的樣兒,心裡給他又貼了個“不尊重美食”的標簽。
他一張臉清清冷冷的,便是錢學文想與他搭兩句話,也叫那身上的氣質給嚇退了。
飯畢,錢學文磨磨蹭蹭的幫著將碗筷收到櫃台,臨到門口,才聲兒極細道:“娘子後日可去踏青?”
踏青?
喬妹兒愣了一下,旋即想到後日的清明節又稱踏青節,道:“兒當日要去祭掃。”
錢學文哼哧哼哧的,點了頭,又搖了頭:“祭掃之後,娘子可會去遊湖?”
喬妹兒總算是回過味來了:這書生該不會是要約她吧?
也不怪她反應遲鈍,上輩子那糟心家庭,打從初中以後,她就一路打工負擔自己的各色費用,便是到了大學,那也是沒有過戀愛的想法的——
助學貸款還了嗎?
生活費攢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