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著小半婁挑揀過的山莓,許秋石走到了喬家門口。
隔著院牆住著,幾乎是抬腳就到的距離,他在門外躊躇了會兒,終是抬了手準備敲門。
這個點應是吃過了,想來喬娘子該是有空的?
飯後,喬妹兒道:“碗筷你們收拾了,我去將豆角乾取回來,回頭咱們燜排骨吃!”
豆角乾燜排骨?
這名兒一聽就是極好吃的,許秋石陷入了沉思,一時忘了敲門,所以當院門打開時,他就這麼抬著手愣住了。
喬妹兒沒想到外頭會有人,伸出去的手恰好碰到了對方的手指,連忙縮了回來,而後看向略有些局促的許秋石。
對方顯然也沒料到有這一出,下意識道:“這豆角乾掛的有些高,我幫你取了可好?”
因著心慌,連謙稱都不用了。
“多謝,”喬妹兒接過了豆角乾,沉默了一會兒,道:“這麼晚了,許大夫可是有事?”
“家中小郎君摘了些野果,聽聞喬娘子會做鶯桃醬,不知這山莓醬可方便做?”許秋石隻覺指尖一麻,沒敢多想,便將手裡的簍子提起來叫她看。
“……”喬妹兒倒是沒想彆的,就是覺得這人是有多愛吃甜的呀!
熬這種果醬,那放的糖可多了,這會子可不興什麼吐司抹醬的吃法,這人也不嫌齁。
見她許久沒應聲,許秋石也覺得自己唐突了:“天色不早,是某擾了喬娘子歇息了。”說完就要轉身離去。
“等等!”喬妹兒叫住了他:“熬個醬不費什麼事兒,許大夫將簍子留下吧,隻是天色已晚,明日兒給你可好?”
許秋石回身,月光落在他身上,嘴角帶著絲絲笑意:“喬娘子受累。”
哎呀,這個人怎麼這麼溫柔的笑!
喬妹兒不好意思盯著人家少年郎看,隻接了簍子,都快要關上門了,突然來了一句:“家中澄麵沒了,不知許大夫家可有多的?”
許秋石頓了頓:“有,稍後某便送來。”
他也不問是為什麼要的,左右是做吃食罷了,送完後道:“喬娘子做醬辛苦,這些澄麵便當是某給娘子的辛苦費。”
喬妹兒估摸了一下,約莫是五斤左右的樣兒。
麥價每鬥五十文,也就是一斤為兩文,而兩斤的小麥粉能做出近一斤的澄粉,換算下來這裡就是二十多文的樣兒。
她也不小氣,便道:“明日許大夫早些去鋪中,到時兒請許大夫用新的早食。”
許秋石低低的“嗯”了一聲,不曾再說什麼。
關了院門,偷著看的三人立馬掉頭,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喬妹兒沒發現他們的異樣,隻看到碗筷都收拾乾淨了,道:“青團,你和臘八先睡,明兒早上饅頭要你們早起去做。”
“阿月,你取一對盆來,分彆泡上綠豆和紅豆,早上做豆沙。”
三人自乖乖的應了,沒有任何一人多問方才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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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天還未亮,喬妹兒起身靜悄悄的洗漱後,便取了大瓷盆出來,依次往裡放入糯米粉、粘米粉以及昨晚隔壁送來的澄粉,攪拌均勻後,再加入適量的溫水,又倒入白糖與植物油,而後蓋上透氣的竹蓋,上鍋蒸熟。
趁著這個時間,又開了外間的灶,將昨日泡好的紅綠豆依次下入鍋中炒製成豆沙。
待豆沙的香氣出來後,那邊的三人也都起了。
“娘子,你怎的起這般早的做活兒呀!”青團打著哈欠出來,洗漱後便要來幫忙。
“這兒不用你,你們今日帶著阿月去鋪中吧,早些去做饅頭。”喬妹兒沒要她動手,催著他們出門:“早食你們隨意,想自家吃就吃饅頭,若是不想,外頭隨意買些,回頭我給你們送新的吃食。”
將三人都攆出門,因著不用顧忌家中有人在睡覺,喬妹兒手腳就更麻利了。
蒸熟後的餅皮直接拿出來揉勻,而後隔水入井中湃涼,又將昨兒晚上做好的山莓醬拿出來,舀了些出來,預備著做餡兒。
因著早前做青團時就定了花糕模子,這會子待餡兒備好後,又往模子裡撒些熟糯米粉,緊接著便挨個兒的開始包餡兒。
因著加入了澄粉的緣故,糕餅皮略有些透,雖沒有西米做的那種水晶月餅剔透,可是在各種餡料的加成下,餅皮朦朧的色澤也很是喜人。
鶯桃粉,山莓朱,紅豆緋,三中紅色漸變,瞧著便很有食欲。
再加上綠豆的碧色以及枇杷的黃色,個個的都圓潤可愛,透過模子的花紋,更顯得嬌豔出色。
這種簡易版的冰皮月餅,隻要材料準備好了,便就沒有什麼技術含量。
模子一扣一壓,水靈靈的花糕便躍然而出。
做好後,估摸著鋪中這個點兒差不多饅頭也熟了,喬妹兒拖出自家的手推獨輪車,將一百多個冰皮花糕放在蒸籠上,推著便要往門外去。
不曾想許秋石空著手站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