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陰陽怪氣的,“許大夫好本事!”
許秋石垂了眼:“楊待詔過譽。”
楊待詔咬牙,也是沒辦法, 隻能捏著鼻子認了。最後又為了少給那一月的錢,一家子趕緊的租了驢車將家當都運回了鄉下,統共五日不到的工夫便解決了。
隻是那三十貫的錢——許秋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本也沒打算要回來的, 他的目的就是人趕緊的搬走, 彆耽誤他的大事才是。
現在又見那楊家跟躲債似的躲到了鄉下,對於租金那是提也不提,索性當沒這回事, 拆了些鋪中無用的東西,開始了裝修。
隻要人走了, 往後就彆再想賴上來,權當是花錢消災了。
裝修這活計自有專業的人來乾, 因著距離不遠,許秋石在自家鋪中看了會兒後便往那熟悉的地方走。
臘八正在清掃門口的臟物,見他過來還很驚訝,“許大夫?你家不是在重新規整鋪子?”
許秋石隻要一想到往後能與喬娘子“同進同出”,心中就仿佛滲了蜜一般, 哪裡還管得了彆的?
這會子聽他問, 便矜持的點點頭:“相差不遠,往後你們若是不方便, 我家驢車也是可以多帶一……一些東西的。”
他想說多帶一人, 可是估摸著那邊怕是不會叫喬娘子坐他的驢車,便臨時改了口。
喬妹兒聽到他的聲音,從後頭出來, “許大夫來了?早上見伯母也過來,現時辰不早了,不如請伯母過來用些飯?”
“這個倒是不用,鋪中現成的廚房,買些米糧便得。”許秋石本能的不希望母親和心儀的小娘子接觸太多。
喬妹兒也沒強求,她不過是客氣一問。
就聽他道:“聽聞食鋪是娘子親自盯著人規整的,我這方麵沒經驗,不知娘子可有時間指點於我?”
喬妹兒回首看了一眼,臘八朝她擺手:“娘子,鋪中四人,忙得過來!”
以往總擔心娘子被哪個郎君騙了,可許大夫就不一樣了,與娘子有兩次相救之恩,定不會做出格之事的。
喬妹兒:“……”
這臘八,好似她沒人要似的,上趕著把她攆出去!
又偷瞧了許秋石一眼,偏就叫他逮住了,“嗯?”
“怎麼了?”喬妹兒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無辜的看著他,“不是說要指點……啊不是,是看看如何規整嗎?現在就去?”
許秋石收回了視線,似乎有點明白喬娘子私下裡的脾氣了。
她似乎有點……做完壞事不愛認賬的習慣。
“便去鋪中看看罷。”想著娘這會兒應當牽著驢子回家取米糧了,許秋石自然願意帶著她過去瞧瞧。
“你想要什麼樣兒的?”喬妹兒自己對裝修其實也不是很懂,就是後世網上看得多了,才心裡有個大概的計劃,挑那順眼舒心的布置布置。
這會子站到許家的鋪子中,腦子裡竭力回憶上輩子那中藥房的布置,不妨許秋石低低的咳嗽一聲:“其實按照一般藥鋪那般做就很好了。”
喬妹兒:“!!!!”
喬妹兒瞪著眼睛看他,“你心中都有數了,叫我過來作甚!”
她方才想得那般費勁,不都白想了?
許秋石本打算順理成章的說出明日約她相國寺一遊,卻在見她氣咻咻的情態後瞬間卡殼,“你,你生氣了?”
“我為何要生氣?”喬妹兒側了身子,在牆上亂摸亂看,手指頭使勁扣那木屑。
許秋石抿緊了唇,有些懊惱自己不會說話。
見她背對著自己,他伸了手,又覺得不合適,便放了下來,小心翼翼道,“我就是想找個理由與你說說話。”
喬妹兒:“……”羞澀。
她還是背對著他,方才有些小火氣,這會兒就是小羞澀了,不好意思轉身。
“你要說什麼?”好半晌,她才開口。
許秋石看著她後腦勺,總覺得哪裡不對,可又不想錯失良機。頓了頓,才鼓起勇氣,道:“你明日可有空?我想與你一道兒去相國寺。”
相國寺?
喬妹兒立刻轉身,似乎有些不能理解,“你要帶我去看師傅們打架嗎?”
遊湖逛街哪個不能選?非得選個去寺裡看和尚的?
許秋石:“……”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寺裡。”她故意道,心裡卻在想,除非你換個地方,換個地方重新約,我矜持矜持,說不定就同意了!
隻許秋石本就是鼓足了勇氣才敢說出的,眼下她一口拒絕,他臉上的神色肉眼可見的喪了下去,蔫蔫的:“哦。”
喬妹兒:“……”
哦?
哦???
一個哦就沒了?!
現代社會速食愛情的多,她除了被人“見色起意”過,倒是從未接觸過這麼純情的男孩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怎麼相處。
但一想,又不是我要約你出去的,作甚要這般費勁?
便氣鼓鼓的看著他,“你自己看著鋪子罷,我回了!”
許秋石:“……”
更喪了。
他把人氣跑了!
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壓根就不像練武之人那般結實有力,再捏了捏自己的胳膊,也不像大師傅那般能單手抗米。
比劃了一下,想來佳人若是路上累了,他也是沒辦法扛著她的……果然,他還是太沒用了。
提著米糧過來的陳氏剛一進門便見到兒子這幅蔫噠噠的模樣,心中啞然,心說你上回當街暴打登徒子時不是挺勇武的?怎的一會兒不見,便好似那被拋棄的奶狗兒似的?
“秋石?”
“娘?”許秋石抬頭,接了她手中的東西,“這邊還未開張,娘你先回去休息罷,我清掃一些便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