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輕的甜甜蜜蜜能齁掉人的牙。
二人也都沒什麼大心思, 隻想著過一過自己的小日子。
許秋石從落了雪就開始等,心說這沒個家也不成 ,每日裡隻有用餐之時才能見著他的小娘子, 這般“異地”相隔,著實難耐。
這般想著,就有心賣了原本福雲巷的小院, 好在阿喬附近也買一個, 等一年後他們成親了, 也能有個住的地方。
上回是官家有心,私底下給他添了不少,因而他買那新宅時便用不著賣了原本的小院。
當然, 阿喬願意住哪兒便住哪兒,他沒什麼意見, 隻是男人嘛,可以隨著自家良人走, 自己的屋住不住不要緊,但不能沒屋。
左右這事兒不急,阿喬如今才十七,距離成婚的日子還有一年,他不急著出手, 省得被人壓價。
這般想著, 便與她說了。
喬妹兒思忖了一會兒,道:“那邊再是不著急, 頂天了也就賣一千貫, 你要買我這附近?”
那錢可是不夠的。
許秋石搖頭:“隔著你家的一條街,那邊許是便宜一點,一千貫左右想是能買的, 到時候我就住那邊,便是來找你也近便些,回頭……”
他聲音小了下來,甜甜膩膩的湊過來,“回頭你我成親了,你願住那邊就住那邊,願住這邊就住那邊,那邊我可以租出去,也能添個進項。”
喬妹兒哼了一聲:“那我自然是要住這邊的!”
又問:“你不怕彆人說你呀?”
“這有甚好說的?”許秋石掰著手指頭給她數好處,“我家良人有好宅,我為何不住?再者說,那男子住良人陪嫁宅子的事兒多了去了,有些還是帶著一家老小……”
說到這裡,他突然停了下來,眉頭緊皺。
喬妹兒略一想,便明白了是為什麼。她也不是傻的,陳氏可以做的糊塗不要臉,但他倆要是也這麼乾,那就等著被唾沫星子淹死吧!
時下人對這些看重的很,信奉的是“天下無不是的父母”,甚至還有那愚孝的,覺得便是父母把自己的孩子打死了,那也是應該。
要是陳氏回頭真有什麼賴上來,他們要是不管,那便會被人打上品行惡劣的標簽,說不得還會影響她的生意。
便咳嗽一聲,道:“福雲巷的小院要不然就不賣了吧?”
她也氣陳氏這般對她的男朋友,可她更不想自己的小日子被人打攪,便提了個想法:“雖然……伯母如今過得安穩,想來隻要後頭那位沒事,咱們也妨礙不到什麼。可若是後頭那個有個萬一……”
話沒說完,許秋石就攔了她,嚴肅的看了過來,“這是我的事,你莫要多說!”
喬妹兒心頭一滯,就聽他道:“該是我處理的事,你若是說多了,叫外人知道可不好,這些事本該在我的身上,不是應該麻煩你的事!”
喬妹兒:“……”
你這人,說話這麼大喘氣做什麼,我還以為你在內涵我多管閒事!
她哼了一聲,扭過頭,“那你說怎麼辦?”說多了有些口渴,便倒了杯茶。
“福雲巷的小院不賣了!”他臉色不大好,許是這接連三次的被拋棄,總算是有點看清了。
“我入贅!”
“噗——咳咳!”喬妹兒重重的咳嗽兩聲,“入贅?!”
男女嫁娶,憑得是自由。
但在古代,入贅一般很少有男人會願意的吧?
“是,我入贅!”許秋石重重點頭,“我爹對傳宗接代的興趣不大,我也沒什麼執念,說到底——”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阿喬你比我厲害,我這邊就一個不怎麼掙錢的鋪子和有些遠的小院,又沒什麼家業好叫人惦記的,再有親娘……”
“你家不是想要傳宗接代?咱們倆的孩子若是姓喬,我也是不介意的。”
他抿了抿嘴,又怕接下來說的話叫她不高興,語氣就弱弱的,“那邊的小院咱們直接租出去可好?等過幾日天氣暖和了,咱們去趟衙門,將小院和鋪子的契書都過到你的名下,就是……”
有些話他不敢說,他們當大夫的,遇到特殊情況也是要出去的,若是再……再有上回那般,他也好給他的阿喬留點東西。
總不能再來一次親娘攜財而逃,而他放在心上的小娘子,除了暈倒傷身卻什麼都得不著。
他承認,他有私心,可他就是想得到她,也儘量不會叫自己落入危險之中。
“就是,萬一我娘再過得不好,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沒口飯吃,所以想叫她住那邊。當然!我覺著她現在手裡有錢,那些又都是我的,應當不會過來尋我……”
他越說頭越低,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若說感情,他如今隻對阿喬有,可親娘那邊若是真尋來了,他即便心中認為已經還了生恩,也不能把人撩開手。
喬妹兒沒有說話,氣氛一時有些僵硬。
她倒是沒有為他的想法感到不悅什麼的,這不是現代,真遇到糟心的雙親能拔腿就跑。當然,你即便是拔腿跑了,法律也會要求你儘屬於自己那一份的贍養義務。
所以在這邊,打從真有和他在一起過日子的想法後,喬妹兒就很理智的想過關於“婆婆的贍養”問題。
事關自己未來的小日子,再琢磨了一遍陳氏三次的行為,她基本能猜到這是個有錢也守不住的人。那這樣,就要有她卷土重來的心理準備。
而自己身邊這人又是她親兒子,如果她在夫家那邊過得不錯,有錢有閒有男人,大概率會因為自己辦的破事兒不敢找過來。可如果錢花光了,或者第四任丈夫不小心又嗝屁了,那……大概率要跟她碰麵。
理清楚這其中的關係後,喬妹兒便清了清嗓子,看向他,“你既然這麼說了,那我也有我的想法。”
“伯母若是不來,那咱們也不打攪,若是來……你的宅子我要!”她站了起來,“你的鋪子我也要!都要在我的名下!我這個人很記仇的!”
“我這個人當家作主慣了,信奉的是一個家中隻有一個女主人,所以……”她下巴抬著,“你的入贅我同意了!”
“這些事兒都辦好之後,若是伯母真的來,那就住你那小院兒去,每月奉養銀子便按照旁人家的給。”
反正兒子都入贅了,跟著女方住,莫要想那住過來叫兒媳婦伺候她的美事兒!
許秋石:“……”
他小心翼翼的,“我的錢都給你了。”
“哦,”喬妹兒又坐了下來,撓撓頭,“反正現在沒來,來了的話,再從你的裡麵扣!”
許秋石就喜歡她這扒拉家當的小模樣,不僅不覺得她愛錢不好,反而覺得這樣很迷人。
至少……她的未來,是把他給考慮進去的。
便柔柔道:“好,過兩日咱們就去改契書,往後就靠阿喬養我了。”
喬妹兒擺擺手,“彆害怕,隻要你彆惹我,我會養你一輩子的!”
“……何為惹你生氣?”許秋石摸了摸鼻子,這都答應養了,怎的還帶了要求?
“想到再說。”喬妹兒也沒想好。
這一想,便想了半年。
嘉佑三年,六月中,端午佳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