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雨, 一時多一時少的,宮中的主子們多有不適。
新人遭排擠是常事,許秋石也想叫人看得起自己, 每晚回家都要琢磨藥方,常常到了半夜才睡。
功夫不負苦心人,他於藥道上頗有建樹, 等過了七月, 他在醫官院也漸漸地站穩了腳跟, 旁人不會再因為他是背後使了關係而看輕他。
畢竟旁的東西或許能蒙混過關,可醫術這東西,會就是會, 不會就是不會。
若是這上頭還要弄虛作假,壞了醫官院的名聲不說, 還容易害了人命——這也是醫官們看不起關係戶的原因。
且宮中是最曆練人的地方,人也日益成長起來。
所以等喬妹兒忙過後就發現, 她的小男朋友已經從男孩子長成了大人模樣。
當然,私底下還是該無賴就無賴,該黏人就黏人。
等她收到許秋石第一個月的俸祿時,心裡更是激動的不行。
畢竟這是他早晚上班打卡的第一筆工資,還是為皇家服務的, 感覺是不一樣的嘛!
所以為了慶祝, 等次日他人再進宮時,喬妹兒便帶著阿月, 趕著驢車往郊外去。
“娘子, 今日怎的這般早?”阿月在驢車上打了個哈欠。
每天天不亮就起來,長此以往,便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所以喬妹兒便排了個班, 每隔兩日就兩兩換班,也好叫另外早起的人歇息歇息。
今兒正好是她和阿月歇息的日子,一大早的被人從被窩挖起來,阿月睡眼惺忪,但還是乖乖的跟著她走了。
“如今可都八月了!”
“嗯?八月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山上有野葡萄呀!”那野葡萄雖不能入口,可釀出果酒後滋味兒還是不錯的。
“我想釀葡萄酒,左右又不是日常當水喝,花費不了多少錢,不摘白不摘。”
喬妹兒掰著手指頭在那裡說:“還有啊,我家許大夫前幾日說八月炸也該摘了,他在宮中又不像以前那樣日日有空上山,這一年多沒吃到,可不就是想了嗎?”
阿月撇嘴,酸溜溜的,“還你家許大夫……娘子果真是變心了!以前你可心疼我與青團了,現在有了許大夫,他要甚你便給甚,倒將我們幾個冷落在了一邊!”
喬妹兒便伸手將她兩邊臉頰往外拽了拽,“許大夫要甚麼我便給甚麼?那你們要什麼,難不成我沒給?”
“那不一樣!”阿月被扯成了一張餅臉,控訴的看著她:“那些冷冰冰的錢,又如何比得上娘子你的貼心!”
“我也想要娘子日日惦記著,時時關心著,再……”她眼珠子轉了轉,打趣道:“再偶爾的親那麼兩下……嘻嘻!”
喬妹兒臉一熱,咬了咬唇:“阿月你學壞了!”
還冷冰冰的錢!
這可真是小日子過好飄了呀!她做夢都想每天有無數的冷冰冰劈裡啪啦的往臉上砸!
阿月怕她惱,也不再打趣。
等到了山腳下,先是將驢車寄存在相熟的農戶家中,然後兩人手挽手,各挎一個籃子,後背再背個簍子,說說笑笑的往山上去。
八月炸,其實就是野香蕉。這東西在八九月成熟的時候會咧嘴,故稱“炸”。
裡麵的果肉呈白色,甜香濃鬱,口感接近香蕉,是夏日農家孩子們最喜歡的果子之一。
不過這東西不經放,熟了也會有鳥雀會來吃,摘下後若是不吃完,放時間長味道也不好。
所以她今兒過來,想選的便是那種八成熟還未裂口的,摘個一兩簍子回去,分批放到米糠裡慢慢催熟,也能吃個新鮮。
一邊摘著,一邊幻想她家許大夫見到這個驚喜時該是什麼表現。
就沒想到這一走神,腳卻滑了一下,瞬間屁股著地,直接往小山坡下滑了幾米遠。
“娘子!”阿月驚叫一聲,趕忙奔了過來,“沒事兒吧?”
喬妹兒動動腳,又朝她擺手,“沒事,就是滑了一下,屁股也摔的有些疼,腳倒是沒崴著。”
也幸虧沒崴著,要不然就她倆人在山上,回去還不定多費工夫。
又跟她說,“你彆過來了,我扶著竹子慢慢站起來上去,這邊竹葉落得有些厚,你從上到下來,可彆像我一樣摔著了。”
那阿月當然不能同意啊!
“我過去扶著,我走得穩!”
喬妹兒見她抬腳就大跨步的過來,趕緊道:“那你慢著些呀!”
“一個人摔就夠了,可彆兩個一起摔了!”
也不知是不是烏鴉嘴的緣故,她這話剛說完,阿月也是腳下一呲,腰往後仰,撲通一聲就倒了下去。
好在地上落葉鋪的厚,哼是哼了,倒沒慘叫。
喬妹兒:“叫你仔細些了!”
她站起身揉了揉屁股,慢慢往她邊上挪,伸出一隻手,“搭著我的手起來,起身後先抱著竹子晃晃腳,看有沒有扭著了。”
阿月也聽她的話,過了一會兒搖頭,“沒事,沒傷著筋骨。”
喬妹兒又把背簍提起來背在身上,拽著籃子,“那咱們趕緊換個地方,這破地方太不吉利了!一連摔著兩個人!”
阿月也是這般想的。
就沒想到,兩人即將要走的時候,不遠處有些密的竹林中突然傳過來一聲悶哼,緊接著有男子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那邊的小娘子,這邊還有摔著的第三個人,請你們過來相助一二。”
喬妹兒:“……”
阿月:“……”
聽著聲音挺年輕的,年歲應該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