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都知道要掙錢呢, 那大人就更不能落後了。
正在心裡琢磨著還好我聰明的喬妹兒聽一聽便也就過去了,今兒是陰天,稍稍有些冷, 又見不遠處來了一個熟悉的人,她心中一喜, 趕忙招呼臘八將那些個裝有醃裙邊的小壇子擺得顯眼一些。
畢竟她當初可沒想著做這玩意兒賣的, 幸得偶像說起他想要吃, 便想著偶像喜歡吃就多做一些唄, 反正她家開吃食鋪子,總不會虧了本兒。
沒想到這裙邊小菜做好之後,沒幾天的功夫就已賣出去六十多罐, 聽著銀錢嘩啦啦的進賬, 再看到這給她提議的當事人, 喬妹兒可不就高興了嗎?
見人是往自家的方向來,喬妹兒數著他們的人數,先將杯子擺好, 而後迎了上去,笑道,“幾位郎君裡麵請。”
又看向蘇軾:“蘇評事今兒來的倒是巧,前幾日剛做好的裙邊小菜正在櫃上擺著呢, 您今兒便來了。”
幾人也算是店中的常客, 倒是知道這店家小娘子對蘇評事的才華極是仰慕,好在那隻是才學方麵。畢竟這小娘子已有未婚夫,他們倒也見過幾次,也算得上是同僚。
蘇軾便不好意思道,“勞煩娘子了,為著我愛吃的這一口, 倒是辛苦娘子還惦記著。”
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喬妹兒也沒特意打聽蘇軾是否已與未婚妻成婚,隻是見著他與上回相比圓潤了些,想著即便沒成婚,可這蘇家未來的郎婦想來也是極貼心的,瞧把人給喂的。
喬妹兒拿著自製的小本子站在一邊,往上頭記著他們要點的菜。
其他人還好說,循著自己往日喜歡的口味直說便是,倒是今兒跟來的那任十二,與蘇軾相比,人卻是消瘦了許多,見她站在一旁也不好意思抬頭,想是還記得自己當初那陰差陽錯的一手叫她險些丟命的事。
到底心善的人總會想的多一些,在喬妹兒離去之後,任十二看了一眼蘇軾,低聲道:“子瞻,我去與店家說兩句話。”
然後等喬妹兒出來之後,他壓低了聲音道,“喬娘子,當初那事是我對不住你。”
喬妹兒見他就在店麵與後院相隔的門口等著,並沒追進來,心中對他稍有些好感,且她也不討厭這人,便回了:“過去這般久了,任郎君也不必放在心上,且這事兒也不是你想要發生的,怪不到你身上。”
他就是個被糊弄的憨憨,她還真不至於記著這個。
說句很對不住許大夫的話,她都快把這一茬給忘了,畢竟許大夫已經好了,他倆又無災無難的,老記著這些破事兒乾什麼?
任十二歎口氣:“隻有一樁事,我想著無論如何也要與你說。”
喬妹兒就點頭:“任郎君請說。”
任十二就告訴她:“那錢學文與李氏的孩子在他們二人去了之後……錢家那邊二老身子骨也不大好,那錢家的大郎君不願意養著這個據說是父不詳的孩子,我姑姑那邊更是不可能要,所以……”
他臉紅了紅,心中盈滿了愧疚,“我當時正好路過,看到錢家大郎君將孩子往姑姑家門口扔,十三郎又叫人把孩子隨意找個山頭丟了,所以……所以這孩子現如今叫我抱回去養著了。”
喬妹兒:“……”
喬妹兒能說什麼?
隻好讚道:“任郎君心善。”她這話說的真心實意。
饒是那兩個死變態腦袋不太正常,喬妹兒也沒遷怒到一個小孩兒的身上,當然,她也不關注就是了。錢家那麼多人,那孩子總不至於要她去憐憫,自然也就不知道那孩子被親大伯給扔了。
所以眼下聽任十二這麼說,她誇讚的著實真誠,畢竟這年頭像他這麼熱忱的人已經很少了,朋友有難要幫,即便這朋友騙了他,可是在他眼裡稚子無辜,不忍心一個孩子就這麼被扔出去丟了小命……真是好人呐!
喬妹兒又笑了一下:“任郎君日後必有福報。”
任十二臉又紅了一下,“喬娘子莫怪就好。”
喬妹兒笑著搖搖頭,真不至於,他倆又不是多親近的關係,想養就養唄!
等人回到桌邊坐下,其中一人看著任十二,又看了看喬妹兒,壓低了聲音,“十二郎可是看上了這店家小娘子?為兄與你說句實誠話,這小娘子雖貌美,可人家已有未婚夫婿,十二郎便是心中惦記,也請忍一忍,莫要壞了小娘子的名聲。”
任十二不妨他說出這種話,當即被口中的茶水嗆住了,連咳了幾聲,緩過神後趕緊擺手,“這話可不能說!我任十二就不是那種人!不信你問子瞻,我對子瞻家的女兄心儀許久,多年不改,即便佳人不在,可那也是我心中神女,我這輩子一定不會再對旁人動心的!”
那本著好心的人一聽他這般說,心中歎息一聲,連連致歉:“是為兄多話了。”
任十二趕忙擺手,“我也知你好意,來來,今兒我做東的,你們莫客氣,家中抱來一小郎君,往後大了,你們可得多照顧些。”
旁人聽到這個,自是連連道喜,又叫了臘八添上酒水。
人家說起了正事兒,喬妹兒也就沒有往前湊,叫臘八去問了蘇評事要幾壇子裙邊之後,便將其單獨留了出來。又有其他人也想帶些回去,喬妹兒一算賬,今兒這一桌人光是裙邊小菜要帶走的就有個二十罐,看來大宋朝的書生們都很有錢嘛!
她正喜滋滋的想著,沒想到劉三娘在門口焦急地張望,又不好出聲,隻對著她連連招手。
喬妹兒一怔,不知怎麼回事,下意識的就想到了劉老丈那事兒。
便走了出去:“三娘今兒怎的有空來我家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