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後爸心跳這麼平穩, 根本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這怎麼辦?”
岑竹韻將錄音筆拿出來, 調試好後示意岑盼拿在手中,然後目光冷漠地掃過麵前插著氧氣管的男人,語調裡有不易察覺的冰冷。
“掐掐氧氣管,說不定就能起作用。”
這招實在太狠,岑盼驚訝地捂住了嘴巴,看見岑竹韻嫌棄的臉色後, 又收了回去。
“這有什麼好怕的?”岑竹韻哼了一聲, 嗤道, “你也不想想,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男人被搶走, 現在連錢財都留不住, 你的人生還剩下什麼?”
岑盼的眼神驀地閃過一絲受傷的痕跡,突然被戳到痛處!
岑竹韻說得對, 不這麼做, 注定要被虞挽濃碾壓一輩子。
被她搶走藺安的痛楚曆曆在目, 岑盼根本不想連餘後的人生, 都將一直當個徹頭徹尾的loser!
岑盼狠下心來,眼神驟然轉冷, 慢慢伸出手,在臨近氧氣管進口的通氣管位置停住,像是不受控製般, 緊緊捏住。
不出兩秒,麵前原本一動不動的虞九明,突然半睜開了眼睛。
接著很快呼吸不暢、麵色發綠,猛烈咳嗽起來。
“慢點慢點。”岑竹韻擰著眉毛命令岑盼,“彆下手太重,把老家夥弄死了!”
岑盼聞言,觸電般收手,鬆開氣管。
“把錄音筆打開。”岑竹韻唇角輕動,壓低聲音說得人不知鬼不覺。
確認一切準備就緒後,她將目光定在虞九明那張毫無生氣半死不活的臉上,一遍慢慢誘哄虞九明,一遍瞄著心跳頻率記錄儀。
“虞九明,說,你要把公司留給誰?”
插著管子的男人氣息不穩,慢慢張唇,卻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
“女……女……”
岑竹韻眼含嫌棄,示範似的補充道。
“是女兒!”
岑盼一聽急忙湊上前,一眨不眨近距離盯住虞九明乾澀的唇。
“你哪個女兒?”
男人艱澀地吐出兩個字,“……挽,挽。”
不是想要的答案,岑竹韻登時惱羞成怒,一把掐住氧氣管,“再說,你的公司要留給哪個女兒?”
“……挽……挽……濃。”
岑竹韻再次打斷,“不對!重說!到底留給哪個女兒?”
兩人拿著錄音筆,開始對虞九明“嚴刑逼供”,隻要他說的是虞挽濃,就將錄音重新掐掉再來。
折騰了半個小時,兩個人均是滿頭大汗,一遍又一遍的問,隻為得到兩個字——“岑盼”。
眼瞧著還不成功,岑竹韻耐心全無,直接逼著虞九明,重複自己說的話。
“說岑盼!岑盼!”
如此反複,意識並不清醒的虞九明終於隻能吐出“岑盼” 兩個字。
當聽見虞九明總算能夠清晰完整的複述出自己的名字,岑盼激動地握住錄音筆,對著岑竹韻道,“媽,媽,後爸終於改好口了!”
唯恐夜長夢多,岑竹韻麵色一沉,“趕緊錄,彆耽誤時間!”
岑盼重重點頭,重新將錄音筆湊近。
這一回,兩人均是無比慎重,岑竹韻低眸,循循善誘,“老虞,虞九明,你到底要將公司和所有遺產留給誰,是你的女兒嗎?”
“……是。”
岑竹韻滯住呼吸,“是哪個女兒?”
“……岑、岑盼。”
終於等到想要的承諾,岑竹韻徹底鬆了一口氣,示意岑盼將這段完整的錄音收好,準備閃人。
天已經快亮,她們是趁著沒人才過來探病的,如果讓人撞到,肯定會有所懷疑。
迅速地走出病房,岑竹韻和岑盼匆忙掩麵,從電梯直下,消失在重症室。
兩周後,虞九明病逝。
葬禮的當天正逢大雨,在墓園的石碑前,虞挽濃剛剛站定,就看見了斜旁披麻戴孝的岑竹韻和岑盼岑威一家子。
岑盼岑威表情麻木,像是在參加一場於己無關的公事,倒是岑竹韻左顧右盼,眼裡透著一股難以察覺的春風得意。
恰逢親戚朋友入場,每逢有人經過,岑竹韻必然會開始泫然欲泣,擦著眼淚跟過往來悼唁的朋友哭訴自己的痛苦。
“我不信,我到現在還不信他走了。”
“你不知道我最近多難受,茶不思飯不想的,整夜整夜夢見老虞……他說他不想走……我也不想他走。”
虞挽濃瞪了對方兩眼,拳頭翛然握緊,隻有一旁的藺安立刻察覺到她的戾氣,不動聲色地攬住她的肩膀。
一天前,鑒定結果正式出爐,根據藺安的檢測和醫生的診斷,虞九明真實的死因呼之欲出。
真正的罪魁禍首居然還有臉在這裡貓哭耗子,親眼目睹這一幕,虞挽濃才知道人性的醜陋毫無底線。
藺安捏著虞挽濃的肩膀,示意她放鬆,無聲的安慰讓虞挽濃到底鎮定幾分。
耳旁傳來藺安低沉的聲音。
“想好怎麼處置她了嗎?”
虞挽濃眼帶寒冰,咬緊牙關,看著那個女人,一字一句——
“血債血償!”
……
下午四點,葬禮完成,在掠過岑氏一家時,虞挽濃極度恨意的目光再次傾瀉而出。
這仿佛要殺人的直視讓岑竹韻一秒心虛,但很快又挺直了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