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知道虞挽濃哪裡是發自真心,一定是恨透了她才故意找茬。
可對方一點紕漏都沒有,讓她想找借口拒絕也沒有任何理由。
隻是苦了她好久沒這麼操勞的身體四肢,像是灌了鉛一樣沉……
走到寬闊的大街上,她的手機在包包裡嗡嗡作響。
席域已經一整天沒有聯係她了,肯定是他打來關心自己的,秦蘇蘇的眼淚頓時停住,連忙從包裡掏出手機。
一看來電人,她的雙眸驟然一黯。
——是她媽陳心梅打來的。
秦蘇蘇清了清嗓子,接起電話。
“媽,有事嗎?”
她不想讓家裡人發現自己的異常,尤其是一心想要她嫁入席家的陳心梅。
“蘇蘇,到底怎麼回事,我聽說你和席域的婚禮取消了?”
陳心梅一張口就是機關槍似的掃射,“好好的婚事怎麼黃了,你是不是沒聽席家的話?”
一說到婚禮,秦蘇蘇更加的委屈。
為了讓她順利嫁入席家,強勢的陳心梅甚至同意了席母提出的雙方父母均不出席婚禮的要求。
本以為這樣能夠順風順水,結果還是涼在了半路。
眼下居然連婚禮取消的事情都傳到了陳心梅耳朵裡。
“隻是,隻是延遲……”秦蘇蘇聲如蚊呐的解釋。
“延遲到什麼時候?席家到底有沒有給你一個準確交代?”
一向強勢的陳心梅語調高昂起來,“你可長點心蘇蘇,為了你能嫁入席家,我和你爸妥協得還少嗎?對了,你到底問了席域沒有?”
“出了點岔子,阿域他,他現在有點麻煩要解決。”
“什麼麻煩?”
“他前女友突然醒過來了,不同意我們結婚……”
秦蘇蘇的聲音染上哭腔,“不過媽,你放心,我和阿域好好的,我,我一定會儘力說服他前女友的。”
“說服那個女的?”陳心梅感覺事情不妙,這事兒怎麼是自己家女兒出麵?難道不該是席域嗎!
秦蘇蘇焦急的解釋,“所以我現在每天去她家照顧她,就是希望她能早點想通……”
“照顧?!”聽懂了來龍去脈,陳心梅更火大了,“蘇蘇啊,你是不是傻,好好的少奶奶不當,你要去當傭人?是席域讓你去的?”
“不是……”秦蘇蘇黯然神傷,“是我自己要求的。”
陳心梅開始喋喋不休,“你這丫頭瘋了是不是?現在所有老家的親戚朋友,誰不知道我陳心梅的女兒要嫁入豪門當少奶奶,你怎麼能這麼掉價,去當個傭人伺候人!”
“媽……”秦蘇蘇一聽更覺得羞辱。
陳心梅不理哭哭啼啼的女兒,繼續不依不饒,“我跟你說,嫁入豪門隻有一次機會!你可長點兒心!千萬要把握住席域,說什麼也不能讓他悔婚,懂了麼?”
“我知道了,媽。”
秦蘇蘇掛斷電話,潸然淚下。
為什麼,為什麼陳心梅隻會一味逼她,隻考慮她能不能嫁入豪門,完全不在乎她心裡到底難不難受……
坐上公交車的秦蘇蘇哭了一路,直到到站,也沒能止住淚水。
席域回到兩人的愛巢已經有些晚了,整個城市靜悄悄,隻有一輪皓月當空懸掛。
月色清冷,一如他此時的心情。
他在樓下的車裡,抽了好幾根煙才上樓。
今天不同以往,秦蘇蘇並沒有一開門就一副心心眼的模樣往他懷裡撲,而是坐在沙發上,聳動著肩膀。
看背影像在抽泣。
席域有些心煩氣躁,他這一天過得也不順,哪裡還顧得上秦蘇蘇,沒有上前關心,他揪下領帶,蹙眉扔在了玄關。
手上的新項目被有關部門卡了,他被父母拉回家好一頓罵,說他目光短淺,隻知道兒女情長,棄整個家族的利益於不顧。
他能怎麼辦,他也不知道這個項目幕後的關鍵人物是虞伯父!
——虞挽濃的親生父親。
雖然說之前他貿然和秦蘇蘇結婚,沒少看虞越海的臉色,可那時候虞挽濃到底被醫生判定不會醒過來,他也等了半年,虞伯父就算再生氣,也不至於太為難他。
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虞越海掐著他的新項目不鬆口,肯定是因為女兒虞挽濃。
是啊,女兒醒了,還大鬨前任婚禮,作為父親怎麼可能不怪在他頭上!
即使料到虞越海會來這麼一手,席域還是沒有防備的中了招。
所以席父席母才會說他不爭氣,好好的鳳凰不要,要了隻什麼都幫襯不了的醜小鴨。
席域滿心陰鬱卻又無法反駁,最主要的是項目過不去,他這個亞太總經理還得親自上門向虞家賠罪,當得實在憋屈。
……
秦蘇蘇到底是受了委屈,一看就席域回來,眼淚流得像斷了線的珠子,怎麼也停下來。
“阿域,你不知道我今天乾了好多好多活,又累又臟,手都蛻皮了……”
她有意無意提起今天的遭遇,無非是想從席域那裡得到一點安慰,甚至希望他能為她出頭,再不濟,知道她的辛苦和忍耐也好。
然而席域一反之前熱戀期對她的上心和關切,眼角眉梢透著不耐和疲憊,顯然沒有聽她訴苦的打算。
“累了就早點休息。”
他眉頭緊鎖,丟下一句不鹹不淡的話就打發了她,獨自進了書房。
秦蘇蘇愣了,萬萬沒想到昨天還一臉疼惜他的男人,今天怎麼會如此的冷漠。
難道是嫌她煩了?
今晚的席域實在反常,秦蘇蘇以為自己隻要訴訴苦,席域肯定會替她打抱不平,她祈求了一晚上,要的就是這份溫暖。
可沒想到,席域竟然漠不關心,甚至問都沒問一句……
秦蘇蘇擦乾眼淚,徘徊在書房前,盤算著和席域談一談。
她善解人意的去端來一杯牛奶,敲了敲門,放在席域的書桌上,看著眼角疲憊,不知在想什麼的席域溫柔一笑。
“阿域,你是不是有心事?”
秦蘇蘇一直走的是解語花路線,從前能在照顧席域時讓對方萌發好感,也是將這一長處發揚到了最大。
兩人雖然身份地位有著天壤之彆,可席域能對著她敞開心扉,紓解心中的苦悶,這一點無疑是最讓她感到自豪的。
何況今天她還格外想知道,席域這是怎麼了。
“你剛才哭什麼?”席域聽著敲門聲到底收斂了心緒,揚起眉頭,從思索中回到現實。
一見席域還關心她,秦蘇蘇不由自主心裡一暖,眼神又熱了起來。
她想來想去決定告訴席域自己受的委屈。
“阿域,我覺得虞小姐好像很不喜歡我,今天我很賣力很賣力照顧了她一整天,可她還是對我沒什麼好臉色……”
秦蘇蘇小心翼翼組織著措辭,“我在想,由我親自去照顧她到底對不對,我一直在她眼皮子底下晃,她會不會更加記恨我們啊?”
她如履薄冰的問,實際上是想讓席域能夠順著自己的要求,讓她回來。
經過了今天一天的折磨,她已經後悔了!
自己腦子燒壞了才想送上門去給虞挽濃使喚!
可現在覆水難收,她總不能直接告訴席域,自己不想再去。
隻能儘力說得委婉一些,期望從阿域的嘴裡聽到疼惜她的話,讓虞挽濃離她遠一點。
誰知席域站起身來,表情掛上三分凝重、七分深沉。
“蘇蘇,是我考慮不周。”
席域一出口,秦蘇蘇的笑容就不由自主綻放。
——看吧,她就說席域不可能不疼她!
然而席域接下來的話,讓她的笑容徹底僵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