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和程家是世交, 季常鳴和程昌堅的友情從小就開始了,可以說兩個人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
後來隨著季家舉家移民國外, 才搬離大院,少了來往。
季常鳴混得比程昌堅好多了, 祖輩就是讀書人, 現在人在國外一所名校當聘請教授,不僅定居海外,兒子也在攻讀工程碩士。
正兒八經的書香門第。
那個時候的移民還不多,能在國外安定下來,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可以說, 季家是程昌堅認識的人裡麵, 最有出息的人脈, 就連薛麗樺也得高看一眼,羨慕人家有本事。
兩家通話頻繁, 早幾年,季常鳴和程昌堅約定要定下娃娃親, 當時自然指的是季常鳴的兒子季佑霖,和程昌堅的獨女虞挽濃。
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程香找到了, 薛麗樺的心態整個發生了變化。
季佑霖和虞挽濃定親?
想的真美!
憑什麼?!
憑什麼情敵的女兒就能嫁入豪門,以後安安穩穩當個書香門第的少奶奶?
自己的女兒就隻能乾巴巴看著?
不可能!
聽說季家小子年紀輕輕,已經是高校的碩士,家中房子好幾套,都是季家老兩口給獨子留的財產。
何況她看過照片, 季佑霖長得一表人才,儀表堂堂。
一看就是正兒八經的公子哥。
不管是家室還是前途,都是她能想到的最好歸宿。
以前她以為女兒死了,所以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宜虞挽濃。
可現在呢?
這麼好的機會,憑什麼不是自己的親女兒程香得?
本來定親的就應該是她的女兒,不是麼!
她早就不平衡了,所以她才動了心思,在和季家約好旅遊的時候,想到了自己的女兒程香。
定親時兩個孩子都還小,所以並不知情。
但程昌堅是知道的,所以立刻變了臉色,可又不好當麵發作。
晚飯過後,薛麗樺高高興興安排程香收拾行李,程昌堅拽著薛麗樺到臥室裡,有些不高興。
“麗樺,你剛才跟季家怎麼說?當初說好的要和季家訂婚的可是挽濃,現在怎麼帶香香出國?這不是亂來嗎?”
薛麗樺滿臉不以為意,“香香也是我們的女兒,憑什麼不能帶?”
“你弄錯了我的意思。”程昌堅一臉著急,“不是說香香不能帶,可是和季家訂婚的是挽濃,現在你這樣,挽濃心裡怎麼想?”
“我去跟季家解釋不就行了?”薛麗樺將自己的針織長裙放進行李箱中,又從衣櫃裡扯出程昌堅的襯衫,“你記得帶上這件襯衫,剛買的。”
程昌堅見說不過去,隨即提高了音量。
“你這樣太隨便了,讓彆人怎麼看我們家,這不是鬨笑話嘛!”
“難道香香不是你的親女兒嗎,她受苦十幾年,我帶她出去玩一趟怎麼了?”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你不就是想讓香香取代挽濃,嫁給季佑霖嗎?!”程昌堅急得頭發都要白了,苦口婆心勸,“麗樺,做人不能太得寸進尺。”
“你才得寸進尺!好你個程昌堅,連親生女兒都不疼,你算什麼爸爸?!是不是還記掛著你那個初戀情人呢?”
“你又扯到婉芸,人家已經入土了,逝者為安,能不能放尊重一點……”
………
劈裡啪啦。
屋內的爭吵聲越來越大,在屋外側耳傾聽的程香,一臉八卦地拉過邢嫂。
“姑,到底怎麼回事?”她眼珠子溜溜轉,“帶我不帶那個姓虞的出國,他們是為這事兒吵架?”
刑秀噓了一聲,忙不迭看了看周圍,把程香拉到一邊。
“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沒人的時候也不準叫我姑。還想不想過好日子了?”
程香訕笑,“知道了,以後不叫不就行了。到底怎麼了?”
“不光是旅遊的事,說是定親。”刑秀笑得眼睛眯起來,摸了摸程香的頭,“聽見沒,薛太太給你定了一門親,聽說是個富貴人家的兒子,讀的工程專業,以後是會成為工程師的人,還住在國外呢。”
“真的?”程香來了興趣,她談過戀愛,但從來都是跟村上的混混談,個個都擺不上台麵,從沒跟工程師打過交道。
她不免好奇心爆棚。
“什麼是工程師?”
“說了你也不懂。”刑秀打斷她,“你隻要知道,以後你就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就行了。那日子,頓頓吃肉,金鐲子想買就買,比當少奶奶還有地位!對了,那鐲子呢?你趕緊退回去,小心讓人發現……”
“知道知道。”程香眼裡閃著希翼的光芒。
……
虞挽濃不是沒聽到餐桌上的話,直覺告訴她,薛麗樺不僅騙了原主的學曆,還想拿走原本屬於原主的其他東西。
不僅是旅遊這麼簡單。
正尋思著,門被推開,程香百無聊賴的從門外閃進來。
“聽說了沒,媽要帶我去國外,你這衣服這麼多,借兩件我穿穿唄!”
程香捧著手,趁著摸衣服的時機,想把那隻燙手的金鐲子趕緊嫁禍給虞挽濃。
方才已經惹得薛麗樺生了疑,萬一被她發現,是自己拿的,後果不堪設想。
誰知虞挽濃根本不給她機會,站起來嫌惡地瞪她一眼。
“出去,敢碰一下,我讓你掉隻手!”
“你怎麼這麼凶!”
程香沒能得手,還被狠狠推到牆角,心有不忿,頓時哎喲哎喲地叫喚起來。
“嘶,你推疼我了,我的後背肯定腫了!”
一個打小乾農活的人,身強力壯,稍微推兩步就傷著,誰能信?
虞挽濃眼睛裡儘是涼意,“再不出去,我讓你嘗嘗真腫是什麼滋味!”
“…………嗚嗚。”
薛麗樺一臉焦急的走進來,看見的就是紅著眼的程香,和悶聲不語的虞挽濃。
“到底怎麼回事?”
“媽,我就想試試姐姐的衣服,她不答應,還把我推倒在地……”
薛麗樺一聽變了臉,立馬開始教訓虞挽濃。
“試一下你的衣服怎麼了,你到底比香香大幾個月,不能讓著她點嗎?”
“讓?憑什麼讓?她又不是我生的,誰撿回來的誰讓!”
“虞挽濃,你不要太過分!!”
“我過分?”虞挽濃溢出一個嘲諷的笑,“到底是我過分還是你們太卑鄙?把我通知書盜走,冒名頂替,以為不被外人發現,就可以粉飾太平了嗎?”
薛麗樺神色訕訕,“你怎麼說話的……養了你十年,你不感激也就算了,現在把入學資格讓給香香,就是你對我們的報答。”
當初接進門,難道是原主自己要來的嗎?
還不是因為女兒沒有了,薛麗樺不能再生育才出此下策。
何況這十年,除了程昌堅給出學費,原主一直被流放在寄宿學校讀書,又受到了這個家庭的多少關照和溫暖?
明明是出於自己的利益考量,現在倒好,還厚著臉皮要原主報答。
“就算要報答,你薛麗樺也沒這個臉沒這個資格!”
虞挽濃冷笑一聲,“等著瞧吧,水貨就是水貨,遲早有一天穿幫!”
……
薛麗樺晚上就帶著香香去了機場,程昌堅勸說無果,隻能安慰虞挽濃。
但虞挽濃不是原主,自然不會對這個家庭和這個沒出息的爸爸有什麼好說的,看虞挽濃躺在床上並不說話,程昌堅也隻好退出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