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女正挖得起勁呢,被嚇得一個激靈,猛地回頭,瞧見我時,大臉盤上黃豆大的眼睛瞪得溜圓兒。
紙人腦袋上的老龔,咕嚕一下掉下來,腦袋竟然貼在了婦女的肩膀上!
我和婦女對視,隻是嚇到她,她做賊心虛!
老龔頭貼上去的那一瞬,直接讓她魂飛天外!
“啊!”驚恐刺耳的尖叫破了音,婦女白眼一翻,就往後倒去。
她還沒倒下,就怪異地支棱起來,拔腿,朝著院門奔逃!
老龔那皺巴巴的腦袋,眼珠子提溜亂轉,更顯得驚惶。
我手中早就握著銅梆子,一手提著更鑼!
小臂猛地發力,梆子擊中鑼麵,鑼聲響徹!
冷冽的喝聲夾雜其中“四更已至,荒雞牛食!”
“砰!”,婦女直挺挺摔倒在地上,老龔的頭從她肩膀上咕嚕掉了下來,朝著院門口滾去。
就滾出去兩米,便戛然而止,一動不動。
它驚惶地眼珠亂轉,腦袋咕嚕的滾回到婦女跟前,怪異的吸附上了紅白相間的夜壺。
莫說夜壺被婦女緊壓著,就算沒有,它也跑不掉。
風變得極大!紙人簌簌作響,晃動不止!
我將更鑼和梆子掛在腰間,隨手從床尾抽出來了一根纏滿白綾的細棍,跨出東屋,三兩步走到婦女身前。
哭喪棒猛地揚起,朝著老龔的頭頂抽下!
“莫打!莫打!”老龔扯著喉嚨,尖銳喊道“鬼來找你了!擋門,快擋門!”
我瞳仁微縮。
這窮鬼腦袋,在胡說八道什麼!?
可下一秒,一股子冷意猛地從四麵八方襲來。
院門本就開著,風呼哧呼哧地從外往裡灌,吹得門扇吱吱作響。
我鬼使神差地往外看了一眼,便瞧見村路上起了一層逐漸濃厚的白霧,一個穿著極為清涼的女人,蓮步輕移,朝著院門走來。
皮膚白膩,長腿勻稱,腰肢纖細得盈盈一握,而心口極為飽滿。
鮮紅的肚兜遮住了最關鍵的位置,這誘惑足夠讓任何人呼吸粗重。
可她光禿禿的脖子,卻更觸目驚心。
又來了!
我將哭喪棒朝著腰間一彆,再拔出來梆子更鑼,猛地一敲!
”四更已至,荒雞牛食!”
刺耳的鑼聲隻是讓無頭女稍稍一頓足,繼續朝著院門走近。
更鑼表麵快速生出細密銅鏽,腐蝕得更厲害。
我額頭上起了細密汗珠,四更鑼不但沒用,反噬居然比上次還大!
老龔乾癟的眼睛開始淌下渾濁液體。
兩片樹皮一般的枯唇發出哀哭。
人見惡鬼,丟魂,鬼見惡鬼,鬼哭。
這鬼哭聲夾雜著風聲,愈發的刺耳!
我心煩意亂,正想著怎麼解決時,老龔忽然嘶聲尖叫“穿鞋!穿鞋!快穿鞋!”
瞬間,我瞳仁緊縮。
穿鞋?
老龔知道我身上有繡花鞋?
這真是個窮鬼?他簡直詭異至極!
繡花鞋是老秦頭給我的保命之物,怎麼可能亂穿?
眼見無頭女就快進來了,我疾步走至院門前,雙臂一拽,猛地關上院門。
咬破舌尖,噗的一口血霧噴出!
斑駁血珠灑落門上,木紋中透著血腥和炙燙。
吐出陽煞血後,我登時就有些發暈。
通過院門縫隙,隱隱能瞧見那無頭女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她明明沒眼睛,可我覺得,她依舊在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