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白龍,是我的一個……朋友。”
張九陽連忙問道:“裴兄,你知道她去哪了嗎?”
龍女自從上次離開後就杳無音訊,張九陽這次無意間得到其下落,自然要追問清楚。
“東邊,出海了,看方向好像是蓬萊。”
裴乾霍沒有隱瞞,如實相告。
“蓬萊……”
張九陽心中一動,道:“兩位,不知道能否暫時改變一下行程,帶我去蓬萊仙島看一看?”
說不擔心是假的,能囚禁龍女母親的地方,必然危險重重。
裴乾霍頓時麵露難色。
蓬萊的位置乃是劍閣機密,按照門規是不能外傳的,更彆說帶外人回去了。
“張大哥,那個朋友……對你很重要嗎?”
裴青池突然問道。
“重要。”
張九陽沒有猶豫,果斷答道。
“那情況恐怕並不樂觀。”
裴青池認真想了想,道:“我們下山後,蓬萊仙島便由師父把守,他脾氣暴躁,殺伐果斷,對一切膽敢闖島的人都不會留情。”
“那頭白龍雖然很厲害,但師父身在劍閣地界,能催動通天劍陣來殺敵,就算是七境都能與之一戰。”
張九陽聞言麵色一變。
龍女現在最多也就是六境修為,就算得到了他的四海龍王圖,短時間內也不可能發揮出全部力量。
正如裴青池所說,她有可能會死在老劍神的手上!
“退一步講,就算她真的闖過了師父的那一關,成功登島了,可蓬萊仙島上究竟有什麼,連我們都不知道。”
“曆代老閣主登島後都從未回來過,唯有一個鬼母逃出,卻也是渾噩不清的狀態。”
裴青池用最冷靜的聲音,說著自己的判斷。
“也就是說,即便我們帶張大哥你回蓬萊,那頭白龍也無非是兩個結果,要麼已經死在了師父的劍下,要麼永遠被困在了蓬萊仙島中,再也無法出島。”
張九陽默然不語,裴青池的分析沒有任何問題,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他現在就算趕過去了,可能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但一想到那兩個結果,他心中就有些沉悶。
龍女雖然欺騙了他一次,但兩人數次並肩作戰的交情卻還在,更何況對於張九陽來說,龍女還算是他的第一個女人。
一想到那個白衣勝雪,空靈絕美的身影,從此隕落在東海深處或是迷失在孤島之中,他心中就有些難受。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更何況小芽還一直在等著她的姐姐。
嶽翎默默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掌心溫熱,堅定有力。
“白泥鰍沒有那麼容易死,再說,就算她真的死了,我們身為朋友,也不能讓她死得這麼不明不白。”
她之前口口聲聲說要扒了對方的龍皮,但當得知龍女真的遇到了危險,她卻毅然挺身而出。
“走吧,我陪你去一趟,把白泥鰍找回來,然後狠狠教訓她一頓!”
張九陽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點了點頭,沉聲道:“好,那就去一趟東海。”
就算龍女真的死在了那裡,他也不忍心看著對方沉屍東海,被魚蝦所食。
“喂,等一等,我們好像還沒答應——”
裴乾霍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嶽翎霸道冷漠的目光掃過,渾身一激,直起雞皮疙瘩。
“要麼答應,要麼東海劍閣從此淪為邪魔外道,被欽天監通緝,兩位,選哪個?”
她眸光睥睨,強大的氣勢壓得裴乾霍和裴青池喘不過氣來,好似泰山壓頂。
甚至就連他們丹田處的劍丸都在顫抖,感受到了生死間的大恐怖。
“嶽監侯,據我所知,您還不能代表整個欽天監吧?”
裴青池在重壓之下,竟然還能做出反駁,膽色過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們東海劍閣太超然世外了,陛下早就心存不滿,你猜猜,若我諫言,陛下會有幾分心動?”
裴青池麵色一沉,聰慧如她,此刻也有些摸不準真假。
嶽翎此人極有魄力,頗有氣吞如虎之勢,十分霸道,之前在和她的交談中,裴青池就隱約察覺出了她對當世的頂尖宗門有些不滿。
“好了,彆嚇他們了。”
張九陽輕輕拍了一下嶽翎的手,而後上前笑道:“小池姑娘,裴兄,我可以保證,此次去蓬萊,隻找人,絕不冒犯貴派,而且關於蓬萊的地址,我也絕不會泄露出去。”
“事後不論如何,欽天監和東海劍閣都是朋友,如何?”
他聲音溫和,與嶽翎形成了鮮明對比。
兩人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配合的十分默契。
裴乾霍眉頭緊皺,道:“抱歉,我還是不能——”
“可以。”
裴青池突然開口道,無視師兄驚訝的眼神,她靜靜望著張九陽,目光幽深。
“張大哥,劍閣弟子絕不會怕人威脅,今日之所以破例,不是畏懼欽天監的威勢而是我想和張大哥交個朋友。”
“我們不是已經成為朋友了嗎?”
張九陽有些詫異。
“
不一樣。”
裴青池搖了搖頭,道:“我是代表劍閣,想和張大哥你本人交個朋友。”
不是和欽天監交朋友,純粹是和張九陽這個人。
在看完了幾十遍《飛劍記》後,她隱隱已經預感到,當世劍道即將受到一次巨大的衝擊,迎來一次前所未有的大變。
劍閣便處於這場風暴的中心。
甚至以後連劍丸之術都有可能被淘汰,所以她必須要為劍閣提前下注,獲得張九陽的友誼。
“好,將來我會把劍閣當成朋友,我相信你以後一定會為今日的這個決定而感到慶幸。”
在彆人聽來,一個區區四境,能和劍閣成為朋友,應該感恩戴德才對,但張九陽卻輕描淡寫地說出了這樣的話。
底氣自然是腦海中的那幅觀想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