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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少爺……”
薑義脫口而出這個稱呼後,才反應過來這一般是大家對他有所不滿時的揶揄,可話已說出口,收不回,便絞儘腦汁想說點什麼轉移他注意。
何必卻道:“什麼少爺啊,哪有少爺是鄉野農戶出身的,你們可彆給我戴高帽了。”
“還真有。”
這話薑義沒說出口,因為何必比她還急,買好了敷藥便著急著要趕路。
陳傑見到他們這麼快回來時,很是訝異,道:“這麼大的傷口,灑點藥粉就完事了?不會是……”
無藥可救了吧?
這次怕是叫他給猜對了。
何必若無其事地催促著眾人出發,自己扯了塊布,模仿著醫館裡的大夫,包住眼睛以下的大半張臉。
大家都不傻,早就看出來是什麼個情況,一路上都在小心觀察著何必的症狀,好在一天下來,除了走路時腿腳不太方便,並無異樣。
入夜時幾人挑了塊較為平坦的山坡,躺下就睡。
並非他們不拘小節到這種程度,而是這一路走下來,腳下踩著的每一捧土都與屍骨有過親密接觸,乾淨與否在此時已經不是最要緊的事了,總之能供他們躺平休息就足夠了。
若是一夜安寧自是最好,然而眾人入睡後,卻被一陣急促的咳嗽聲驚醒。
何必咳得吃力,氣喘不斷,五臟六腑像是在不受控地往外嘔出,間斷時的喘氣聲比孤魂野鬼嚎叫還要淒厲,嘶啞難聽。
他緊緊捂住下半張臉上的布片,上麵早已暈開一片深色。
陳傑當即要上前察看,邊走邊問道:“何公子你怎麼樣了……”
身旁橫出一隻手臂擋住他的去路,是喬牧也站在最前方阻攔。
“離我……咳……遠……咳咳……點……”
何必說著,四肢並用往遠了爬,狼狽之至,爬到徹底無力時,整個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水稻急道:“明日還是送他去醫館吧?“
薑義歎口氣,道:“他不肯的。”
陳傑猶豫半晌,問道:“我們為什麼要沿著亂葬崗走呢?”
他又補充道:“我知道這條路人煙稀少,可它算不上好走,而且風險不是更大嗎?”
他所說不無道理,亂葬崗屍骨亂堆,一個不小心就會像何必那樣受傷染病,但喬牧也的身份,若是這時說出,不是個好時機。
薑義斟酌後還是決定下次再找個合適的時機解釋,便道:“雖說是亂葬崗,但官府對瘟疫是有管控的,染病而死的屍骨都要統一焚燒後葬下,隻是有些偷懶的會把焚燒後的,甚至是未經焚燒的丟棄在亂葬崗。我們比較倒黴,恰好撞上了。”
說話間,喬牧也拿著一件衣服撕成布條,悉數分發。
薑義圍上口鼻,肌膚與布料接觸時,不覺刺癢,反而如流水般細膩柔滑,是極好的料子,這樣一來,即便圍上幾日也不至於被摩擦得臉頰紅痛。
陳傑感歎道:“沒想到這輩子第一次拿到這麼好的料子是這種用途。”
幾人輪番守著,依照何必的要求,沒離他太近,但掀開了他臉上那塊臟汙的布片,時不時跑過去查探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