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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除了讓葉西杳下地獄,這世上就沒有事是邢恕承受不了的。

“我不困。”葉西杳忍著濃烈的疲憊,抬眼看著邢恕,他的指腹擦過邢恕的眉骨,落在他的眼角,“你還好嗎?”

“還能有什麼不好,我占了大便宜,好得很。”邢恕還是那副隨性模樣,捉住葉西杳的手,牽到嘴邊親了一口,“就是天氣熱,有點出汗。”

哪裡是熱得出汗。

現在雖說風雪停了,但也是十二月的冬季。

邢恕會覺得熱,是因為剛獲得新的力量,身體會為了承受更強大的靈魂而異變進化。體溫劇增隻是其中一個最微不足道的小變化。

葉西杳看了一眼他的眼睛:“為什麼還是這麼紅?”

像惡魔一樣。

難道還沒有淨化徹底?

“心跳不太對,皮膚也很燙。”葉西杳抓著邢恕仔仔細細檢查了半天。

“時間問題,會好的。”邢恕看他自己嚇自己,無奈地摁住他的腦袋,勾住一縷銀發在鼻間嗅了嗅,“你這頭發怎麼變回銀色了,這不是神罰造成的?”

葉西杳被他轉移了注意力,說:“即便沒有神罰墮魔,我身上也流著一半惡魔的血。”

“很漂亮,以後就彆染了。”邢恕撫摸他的發端,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其實……從剛才開始我就一直有個問題。”

葉西杳以為是邢恕對自己剛接收到的神力還有所不適應,問他:“怎麼了?”

邢恕道:“駱以極呢?”

“他跟我一起出來的。”葉西杳回頭朝房子的方向指了指說,“應該在……咦?”

駱以極不見了。

不對,還在——

兩個人的目光一同往下。

駱以極不知何時竟然暈倒在地。

“遭了,是不是我在淨化魔氣的時候,誤傷了他?”

葉西杳拔腿就往駱以極的方向跑。

葉西杳這一次賜福的強度太盛,周圍許多東西都受到了影響。

按理說蹭到一些神的祝福應該是好事,奈何駱以極離得太近,他一個人類的靈魂又承受不了那種能量波動,不知不覺地就失去了意識。

“你淨化的隻是魔氣,按理說不會傷害到人類的靈魂。”邢恕安撫著葉西杳,但其實自己心裡也沒底。

他把駱以極扛進屋子,在駱以極身上檢查了半天,居然沒有感受到任何心跳脈搏以及生命跡象。

“奇怪……”

邢恕擰著眉,他能夠感覺到駱以極體溫尚存,不像死了的樣子。

葉西杳對此十分自責,是他把駱以極叫來的,現在駱以極莫名其妙地就昏死過去,他肯定要負責:“我看看能不能也給他一些神力。”

邢恕按住他的手,說:“我來。”

葉西杳說:“不用,我來比你穩妥。”

邢恕現在還不太習慣使用這股新的力量,但他又不想讓葉西杳再多消耗:“我先試試,不行再說。”

葉西杳:“還是——”

“你們以為神力是想給就能給的?”

這時,忽然冒出一個清脆的孩童聲,用最乾淨純澈的嗓音說了句,

“除了真正的天神,沒有任何人有資格‘賜福’。涅修亞把神格交托給惡魔的行為已經是驚世駭俗,是你們不幸中的萬幸,現在你們還想複刻這種壯舉?以為這是什麼過家家嗎?彆傻了。”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種不屬於孩童的調侃嗤笑。

話雖然不太好聽,但卻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葉西杳能夠成功賜福給邢恕,是因為他在那一刻已經完全算得上一位天神。

但現在,共享同一個神格的兩個人,雖說都有神力,但卻都不是真的天神。因此,他們沒有辦法再賜福駱以極。

然而聽完了那孩子的解釋以後,葉西杳和邢恕竟然都沒有理他。

葉西杳:“還是我來吧。”

邢恕:“我來。”

葉西杳:“我——”

“你們……”那小孩一跺腳,整棟房子震了一震,他喊道,“你們兩個當我不存在嗎?”

葉西杳看向他,卻沒說話。

邢恕倒是給他麵子,問了句:“行吧,那照你這麼說,我們怎麼救駱以極?”

小孩說:“用不著救,他本來就沒事。”

邢恕:“他沒有心跳,沒有呼吸。”

“正常。他不是賜福的對象,但因為離得太近,受到一些神力波及,身體承受不了,所以暈過去。等那點力量散了,他自然就醒了。”

“受到神力波及會損害靈魂嗎?”邢恕問。

“不會,甚至有可能得到一些好處。”

賜福可是神力,駱以極能蹭到福澤也是情理之中。

但應該不多。

至於他的身體和靈魂具體發生了什麼細微變化,也隻有他自己醒來才知道。

得知駱以極沒有性命危險,邢恕才鬆了一口氣。

這時,葉西杳問了一句:“你,是誰?”

不知是不是錯覺,葉西杳說完這句話以後,明顯感覺到身邊的邢恕比對麵那個小孩更緊張,連身體都繃緊了,脊背挺得直直的,一副等待發落的樣子。

小孩看向葉西杳,一雙銀色瞳孔像無底深淵,目光看似冷淡,可嘴唇緊抿,顯然也是在不安。

葉西杳看他們都不說話,就自己推測了一下,道:“你是……那條蛇?”

這是葉西杳所能猜到的最接近答案的答案。

小孩身上沒有任何氣息,葉西杳對這種情況很熟悉。這說明小孩刻意隱藏了自己的力量。

能做到這種地步的,一定不是普通魔種。

葉西杳記得昨晚那條蛇,厄羅耳偽裝成邢恕的樣子騙了他,這讓葉西杳印象深刻。

小孩乾巴巴地清了清嗓子,說:“……嗯,是蛇。”

“你引誘邢恕化魔,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葉西杳朝小孩走近了一步。

邢恕忽然大步一邁,攔在兩人中間,對葉西杳說:“算了算了,彆跟他計較。他不過就是一條……呃,蛇。”

葉西杳站在原地,從容淡定:“好啊,我不跟他計較,那就跟你計較。邢恕,你背著我和惡魔做交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邢恕張了張嘴,千頭萬緒在他心頭掠過——

雖說現在塵埃落定了,但真要是追究起來,邢恕畢竟瞞了葉西杳這麼久,少不了會惹葉西杳不高興。

經過慎重思考後,邢恕決定,死道友不死貧道。

他讓開了身子,對葉西杳說:“你跟他算賬吧,他比較可惡。”

那個惡魔小孩眼睛一瞪:“好你個臭小子!”

邢恕居高臨下地看著還沒他大腿高的小孩,無賴般聳聳肩,用無聲的唇形告訴他:加油。

葉西杳一步一步走向小孩。

這孩子的瞳色和葉西杳的發色竟然如出一轍,而且在與葉西杳逐漸拉近距離的時候,露出了緊張無措的神色。

最終,葉西杳停在了離他半米遠的地方。

邢恕以為葉西杳肯定會問那個孩子關於戮魔陣反噬的事,又或者問他們是什麼時候勾結串通的,結果葉西杳都沒問。

這些事情,其實葉西杳早就知道。從一開始葉西杳就有預感,也有察覺,隻是沒拆穿。

現在,葉西杳真正要問的問題,是邢恕和那個惡魔都想不到的。

“為什麼變成小孩。”

葉西杳說話時麵色平靜,但仔細聽,可以發覺他的語調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

“魔力不足。”小孩言簡意賅地回答了他。

惡魔的本體和幻化出來的假象是有很大差距的,而葉西杳可以感覺出來,這個小孩現在的樣子就是他的本體。

可是按理說,強大的惡魔不可能讓自己的本體化成一個小孩。就像一開始,邢恕也不相信葉西杳現在的人形就是他的本體一樣。

說自己魔力不足,應該不是說謊。但葉西杳還是不理解。

他問:“我是說,為什麼你的本體是人形?”

小孩看了他一眼,瞳孔一縮,沉默了許久,才說了句讓人聽不太懂的話:“有些天使染了陋習,認為人類的形象最接近神,所以喜歡化人形。”

“可你是惡魔,你化成人形做什麼。”葉西杳又問。

這次,小孩不說話,隻是看著葉西杳。

葉西杳半晌才說:“你不想說就算了,再見。”

他轉身就要走。

“涅修亞。”對方叫住了他。

葉西杳下意識抓住了邢恕的手,邢恕能夠感覺到他的掌心微微出汗。

“大天使喜歡人類,所以我當初化形成人,現在魔力不足,就從大人變成小孩,隨著力量恢複,形態也會有所變化。”

因為魔力不足而變成了小孩的魔王說完這話,自己笑了起來,“這個答案可以嗎?”

“可以。”葉西杳看似鎮定地轉身,實則全靠邢恕撐著他的胳膊,他看向對方,又問,“你為什麼魔力不足?讓戮魔陣反噬應該花不了你那麼多力量。”

魔王抬起頭——他現在實在太矮了,在這個距離,得把頭仰得很高才能看見葉西杳,但目光終於敢正大光明落在葉西杳的臉上。

他說:“因為……讓一棵枯樹開花很難。”

誰也不知道如何讓已經枯死的生命重新發芽,也許大家都覺得不可能,但魔王還在嘗試。

就像在今天以前,誰也不知道如何把一個惡魔從地獄裡拉回來。

但葉西杳已經嘗試,並且做到了。

這樣毫無頭尾的對話結束後,氣氛忽然安靜了下來。

幾分鐘後,葉西杳說:“我問完了,你走吧。”

旁邊的邢恕發出了疑惑的聲音:“嗯?”

魔王說:“好,往後你諸事保重。”

邢恕又發出困惑:“嗯???”

葉西杳和魔王就這樣背對著背地告了彆。

而魔王竟然真的就打算走了。

不是?

這?

邢恕完全不能理解眼前的情況。

他一個箭步衝過去,摁住“小孩”的後脖領子,把魔力不足的魔王直接從地上給拎了起來。

魔王蹬著小短腿:“放肆!”

邢恕:“小缺心眼兒。”

魔王咬牙切齒:“我已在世千年。”

邢恕:“老缺心眼兒。”

魔王:“……”

邢恕把他直接往葉西杳麵前一放,說:“你們剛才那種加密聊天真的能聊出什麼東西嗎?有話就在這裡說清楚,反正最難的一關都過了,現在還躲什麼。”

他先對葉西杳說:“雖然你應該猜到了,但以防萬一我還是直接告訴你一聲,杳杳,這是——”

葉西杳看著麵前小小一隻的魔王,以人類外形來看他現在頂多八歲。

邢恕卻鄭重其事地說:“——這是你爸。”

葉西杳憋了半天,憋出句:“你怎麼罵人。”

邢恕:“咳。”

魔王:“……”

邢恕催了一句:“您不抓緊時間自我介紹,可就真沒機會了。”

魔王做出了嘗試:“我的確是……”

但,似乎失敗了。

他始終說不出來。

邢恕在旁邊說:“加油。”

魔王又一次開口,但這次,語速變快了,而且話也變密了:“……我一直沒有找你,不是不想,是不能。雖然天神沒有辦法對已經身處地獄的惡魔施加神罰,但他們也從來沒有放過我,一旦我有任何動作,他們都會緊盯著不放。那些家夥傷不了我,卻能傷你,所以我不能見你,不能給他們機會發現你……”

他連氣也不喘,一口氣說了很多,“剛才,你問我是誰我不敢答,因為我不知道對你而言我還算不算得上一個父親。我知道這件事很麻煩,不如說我的存在對你而言其實就是個麻煩,如果我不出現,你們的這一天也許可以愉快很多,但我又放心不下,總想再看一眼,不小心逗留久了。對不起,明明沒有做好準備,還是這樣跟你見麵了。要是你覺得討厭,我就離開,再也不……”

“那棵樹。”葉西杳忽然打斷他,問,“真的還會開花嗎?”

魔王怔了怔,許久後才輕聲道:“會。”

葉西杳說:“那你到時候,能不能告訴我一聲。”

魔王銀色的眸子透出些亮來光:“能,好,當然可以。”

他甚至有些語無倫次,“花開以前呢?我是說,如果你不忙,我能來這裡嗎?”

“天神不許你來?”葉西杳反問他。

魔王道:“現在你神罰已消,誰管祂許不許。”

葉西杳垂著眸,沒什麼起伏地說了句:“既然如此,誰管你來不來。”

他丟下這句話就跑,但言下之意,魔王已經明白。

心裡堵著的那塊巨石就這樣散開。

邢恕看葉西杳跑去二樓,就要追過去。

魔王從後麵一把拽住邢恕的衣角:“小子,站住。”

邢恕被迫停下,忍著把他踹開的衝動,在心裡提醒了自己三遍“這是葉西杳的爹”,最終擠出一個笑來:“您有何指教?”

魔王眼珠子一轉,說:“我要提醒你,雖然你們現在各得了一半神力,但都算不得真的神,凡事謹慎為上。”

邢恕:“行。”

魔王又說:“要是碰上棘手的事,就直接來找我。”

邢恕揚眉:“說個話真費勁啊。你隻是想讓我沒事多找找你,好讓你有理由來這兒吧?”

魔王:“……”

邢恕:“可惜,我們碰不上什麼棘手的事。要不您就在地獄裡待著,彆惦記這邊了。”

魔王仰著頭,用一張清秀的臉露出威脅的表情:“……你小子,等著我魔力恢複的。”

“怎麼,你要弄死我?”邢恕這下是真笑了。

看魔王氣得印堂發黑,他才笑著歎了一聲,說,“一把歲數都沒給你活明白。要真想來見他,還找什麼理由,直接來不就行了。”

他說完,就追著葉西杳離開的腳印去了。

魔王這時還留在原地,思索著邢恕那句話。

他忽然覺得,這個人類小子雖然年歲不高,但行事作風很有幾分魄力,而且一句話正中要害——對啊,要來就來,找什麼理由。

他從未和自己的孩子相處,所以緊張得沒了腦子,這麼簡單的道理還要邢恕來提醒他。

想通以後,魔王差點就要露出欣慰的笑容,偏在這時,樓梯上的邢恕便跑邊放聲大喊了一句:

“小寶,你爹剛才說要弄死我!小寶,快點救我——”

“我沒有,我沒說!”

魔王在後麵氣得牙癢癢,小短腿要追又已經來不及,隻能眼睜睜看著邢恕跑進了葉西杳的房間裡,含冤地說了句,

“你小子……你小子等我魔力恢複的!”-

第56章 第 56 章

聯盟非自然力量安全局的大門外貼了大大的封條, 連同外麵的崗哨亭在內都一並被警戒線圍了起來。

薛翹蹙了蹙眉,心裡尋思了一陣,最後還是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 往警戒線外一站,大喊了聲:“駱以極,給老娘滾出來!”

一開始並沒有見到有人回應, 直到薛翹準備拉開警戒線生往裡闖的時候,才跑出來兩個特警。

但他們身上所穿的並非安全局的警服,也不是巡警的製服。

薛翹眼尖,腦子也快,立刻想起了這是聯盟政府某個特殊武裝部隊的作戰製服——作戰服都穿出來了,這是真打算乾仗了?

薛翹上下打量對麵兩人,那兩人也打量她。

“乾什麼呢?你是誰?在這裡大喊大叫做什麼?”

特警氣勢十足,人高馬大站在那兒, 壓了薛翹一頭。

然而薛翹氣勢上反壓他們一頭,一句話震懾住了對方:“我隻問一句,邢恕的通緝令是聯盟哪個部門下的。”

兩個特警皆是一頓,愣是沒人敢說話。

“你們這身作戰服我認識,中心警署的吧。我跟你們那幾個首長都熟得很——彆以為我是來拉關係的,我認識你們首長,是因為他們過去求著我姐……求著我家人出麵擺平魔種。果然是風水輪流轉, 今天轉到你們頭上了,一個管國際犯罪的部門居然給驅魔師發通緝令, 這麼威風?你們打算和安全局搶生意?”

薛翹沒給他倆反駁的機會,機關槍似的突突一頓輸出, 一口氣不帶停,“我一覺醒來天都變了, 好端端的聯盟第一驅魔師就成了第一罪人,所有人都在問我邢恕去哪兒了,要抓他。抓不到他,就要把相關人等全都帶回去審問。我公司產品體驗部幾個人全給扣了,我去要人,警局那邊不放,還要把我一起扣了——話又說回來,要真有罪,我們法庭上慢慢說也就罷了,但我想問,還沒審怎麼就定了罪?誰給定的罪?”

“暴君獨.裁還得下一道聖旨,這年頭滿世界抓人居然可以不用通報,你們中心警署拿了誰的雞毛當令箭?還有,這道警戒線又是怎麼回事?安全局再不濟也個作戰部門,全聯盟一百三十三個安全局分局,光是驅魔特警加在一起就數十萬人,這可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辦事機構,讓你們帶幾個人來說封就封,你以為演電視劇啊?唬得了彆人可唬不了我,這警戒線是誰拉的?站出來我看看。”

那兩個人被她說得表情變了又變,半天沒找到話來反駁。

他們麵麵相覷,沉默無聲中顯然有一點心虛。

雖然他們不知道薛翹是誰,但他們很清楚,這道警戒線確實不符合規矩。

封鎖安全局不是聯盟政府或者中心警署的首長們下的指示,而是傅拙的意思。

傅拙雖然沒有任何官職在身,也不屬於聯盟某個正式部門,但他這次是帶著調查惡魔和惡魔同黨的艱巨任務臨危受命來的,很多人和事都得為他讓道。

他們雖然隸屬聯盟中心警署,是除了聯盟軍隊和安全局以外機動作戰能力最強的存在。

但當敵人是惡魔的時候,他們就隻能退居二線,任憑傅拙這個驅魔師調遣。

其實一開始,他們跟著傅拙來調查邢恕是否叛變的事情時,大家都沒想到會走到這一步。

因為安全局一直是維係驅魔師和聯盟政府的一道穩固橋梁,隻要駱以極出麵,他們根本都沒想過要去抓邢恕本人。

可是這個傅拙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接到任務後,不先來安全局,反而直接就要去抓邢恕。

結果沒抓到人,繞了一圈再回安全局,才發現駱以極也不見了。

找不到可以話事的人,最終這根雞毛令箭自然就攢在傅拙手裡了。

偏偏安全局的那些人昨晚又拒不配合工作,立場顯得不明朗,於是事情麻煩了起來。

敵人是惡魔,而最厲害的驅魔師邢恕和安全局局長駱以極都有背叛人類的可能,傅拙雖然高不成低不就,但在沒有邢恕和安全局的情況下,他也算得上是個可用之材。

聯盟委以重任,讓他暫時帶領安全局的驅魔特警去追查惡魔的行蹤。可是安全局的人不肯配合傅拙。

最後傅拙一氣之下將情況上報聯盟,要求立刻發出通緝令,全球範圍通緝邢恕和駱以極。

其實聯盟政府那邊根本就還沒有回應,想也知道,誰都不願意把事情做絕。更何況,駱以極也算不上失蹤,他一共離開不到一晚上,聯盟政府仍想等駱以極回來再計劃下一步,現階段他們隻是想要確認邢恕的態度,以及那個惡魔葉西杳到底有多危險。

可傅拙等不及,這恐怕是他這輩子唯一一次出頭的機會,所以他要求中心警署先去把與邢恕接觸過的人抓起來審。

這才驚動了薛翹。

“警戒線是我拉的,安全局也是我封的。我現在是聯盟特派的驅魔行動總指揮,一切安排都以聯盟的利益與人類的安危為主,你有什麼意見?”

就在薛翹和兩個特警對峙的時候,傅拙帶著一行人從大樓裡走了出來。

薛翹看過去,未語先笑:“噗。”

傅拙冷冰冰地站在她對麵:“你笑什麼?”

薛翹:“我笑你有點眼熟。”

傅拙:“想和我攀關係——”

“——我沒記錯的話,幾年前就是你求著駱以極成立一個什麼驅魔事務部,還想自己當部長,結果被駱以極駁回,理由是,邢恕一個人就能殺完的魔物費不著特地成立什麼事務部。”

薛翹一聲大笑打斷傅拙,緊接著就說出了讓傅拙羞憤不已的過往,“後來你嫌丟臉,怕彆人說安全局看不上你,說你不如邢恕,所以從那之後你就天天給聯盟政府寫投訴信,非要舉報邢恕,說他把聯盟給的驅魔津貼都昧下了,還說駱以極不肯成立事務部就是想幫助邢恕吞掉所有錢。結果怎麼著?這麼多年了,聯盟政府理你了嗎?”

傅拙黑沉著臉:“我檢舉揭發,隻是缺乏證據,所以聯盟沒有判。但現在證據確鑿,就算不寫信投訴,聯盟政府也已經知道邢恕和駱以極沆瀣一氣同流合汙!”

薛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揉了揉自己的眼角,說:“你不知道聯盟政府有多煩你嗎?負責查閱你郵件的那幾個人每天都在相互推諉,誰都不樂意看你的投訴,又臭又長,沒有證據隻是無端揣測謾罵,簡直像小學生告狀。沒辦法,最後那些信隻能又回到安全局手裡,讓駱以極處理。其實駱以極也煩你,但人家格局大,脾氣好,念在你的驅魔能力尚可的份上,也就忍了,沒有跟你撕破臉。你現在倒還威風上了。”

傅拙被她那副諷刺的表情激怒,險些想要拔槍,被旁邊的幾個特警攔下:“傅先生,我們給你槍是用來自保,不是讓你威脅民眾。”

傅拙:“她是民眾?她分明是邢恕的同夥!”

薛翹:“哎呀好奇怪,空氣裡一陣酸味。”

傅拙被兩個人摁住肩膀,看似是旁邊的人在安撫他,實際上他是被強行架在了原地。

他忽然感覺出一點不對,他問薛翹:“你是邢恕什麼人?”又看向旁邊的特警,問,“你們認識她?”

如果不認識,他們應該不會這麼攔著傅拙。

好歹傅拙現在明麵上還是這次行動的總指揮。

“她…是聯盟首富。”有人提醒,“翹首科技的薛翹。”

“首富?!”傅拙被這兩個字驚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意識到另一件事,“等等,那她不就是邢恕的小姨?還愣著乾什麼,趕緊把她抓起來啊,審!一定要審出邢恕的行蹤!”

然而,沒有人動。

薛翹還故意朝他走了兩步,一甩長發,眯著眼睛笑說:“我倒想先問你,你既然確信邢恕有問題,那怎麼有這時間查封安全局,不直接帶著人去抓邢恕呢?”

傅拙剛要說話,薛翹替他講,“你是不是要說你找不到邢恕?怎麼可能,如今科技這麼發達,真要地毯式搜索,10個小時用不了就能定位到邢恕的方向。你那是找不到嗎?你是不敢。因為你知道自己打不過。”

“你不要倒打一耙!”傅拙道,“是駱以極吩咐他的手下不肯配合我們工作,否則我早就安排了驅魔行動。”

薛翹盯著傅拙看了一會兒,忽然歎了一聲氣,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他們不配合你,你自己就不知道怎麼驅魔了?”

“你……少在這裡強詞奪理的。”傅拙噎了一下,蹙眉道,“先不說駱以極,光是那葉西杳和邢恕就都不是什麼善茬,他們安全局所有人出動都未必能抓住的惡魔,我一個人去了能乾什麼?當然是要嚴密部署才能出手,否則我不成了自投羅網的傻子?”

薛翹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咦?我記得以前要是遇到厲害的魔物,安全局就會讓邢恕去看看,等他看完回來,不管是什麼魔物都搞定了……怎麼你不行嗎?”

傅拙被左右幾個特警忍笑的表情刺痛,忙不迭申辯:“那是因為邢恕有戮魔陣!如果沒有戮魔陣,他未必就能比彆的驅魔師厲害多少!”

“原來如此。”薛翹說,“所以你一個人抓不了惡魔,是因為惡魔太強大。你一個人也抓不了邢恕,因為他有戮魔陣。你誰都抓不了,誰都打不過,但又難得被聯盟政府看重,非得要做點什麼事情來耍一把官威,所以就把安全局大門封了,是嗎?”

傅拙:“胡說八道,你現在說這些是在妨礙公務,有這個時間,你不如老實交代邢恕的去向。”

薛翹:“你急了。”

傅拙:“我沒有。”

薛翹對其他人說:“你們看,他急了,他就是不肯承認,無論有沒有戮魔陣他都不如邢恕。”

傅拙:“你他媽——”

“彆吵彆吵。傅拙先生,你先冷靜一下。薛總,你來了倒也好,其實我們也不相信邢恕會背叛人類。”

聯盟特派員上前勸了一句,說,“我們私心裡覺得他恐怕受到了惡魔的蠱惑,又或者被惡魔要挾,這些事情,必須要讓邢恕親自來解釋,否則我們也很難辦。方便讓他現在和我們通個電話嗎?”

傅拙冷哼一聲:“我看她可不敢,她說不定就是來替邢恕打探敵情的。”

薛翹差點脫了高跟鞋砸過去:“你瞧瞧你那副小人嘴臉,聯盟怎麼會派你這種人來辦事。”

傅拙咬死邢恕有問題,根本不接薛翹的其他話:“你一直顧左右而言他,故意激怒我,實際上就是想趁機擾亂我們的行動。我看,你就和駱以極一樣,想包庇邢恕和那惡魔。彆廢話了,老子現在就抓你去審!”

薛翹聽到傅拙的話,一下就怒了:“小雜毛,你是誰老子?!老娘今天不揍你一頓不解氣!”

話音未落,薛翹已經擼了袖子撲上去,對著傅拙就是一巴掌。

打完她又接著踹了一腳,動作行雲流水,看起來是經常這麼揍人。

傅拙完全沒能還手。

不是傅拙守紳士禮節,而是旁邊的特派員一直有意無意地抓著他的手,他沒有機會反擊,被薛翹撓了好幾下。

“彆打了,彆打了。有什麼話好好說,哎喲,都彆打了!”

特派員和特警們嘴上勸架,實際上誰也沒攔著薛翹。

也不怪他們偏袒,實在是這個傅拙太把自己當回事,明明他也隻是臨時接到聯盟政府的委派,從中心警署借了人手。

結果他一來就把自己當老大,對旁邊的人頤指氣使不說,任務也沒完成,還弄了一大堆爛攤子。

要知道,查封安全局的這個事情可大可小。

要是查出來駱以極真的有問題,那封就封了。可萬一駱以極沒問題,那誰查封了安全局,誰就得背個大鍋。

傅拙昨晚逼著中心警署的人把安全局給封了,這鍋可不就給中心警署頭上扣著了。

他們心裡都有氣,可惜自己又不會驅魔,所以隻能暫時對這個唯一的驅魔師隱忍不發。

現在看薛翹揍傅拙,實際上心裡都暗爽著。

薛翹雖然是個女人,但力氣出乎意料的大,嘭嘭幾下砸得傅拙眼冒金星。

傅拙終於在暴怒之下掙脫了旁人的束縛,竟然拔出槍對準了薛翹的眉心,他陰狠地咬著牙:“你找死!”

“唉!彆拿槍!”

“傅拙,彆太過分!”

薛翹腦子一懵,也沒想到這個傅拙居然真的敢對她一個普通人動槍。

她下意識閉了眼,隨即聽到耳邊一陣劇烈的響聲。

但不是槍響。

片刻後,大家從恍惚中清醒過來,卻看見傅拙已經趴在地上,臉砸進地麵,那把槍被外力捏得變形,就扔在他手邊。

沒人看見是誰,做了什麼,但傅拙整個人就這麼被死死摁在那兒,動彈不得。

他沒有暈過去,是醒著的,但身上就像壓了千斤,任憑他怎麼掙紮,就是站不起來:“是誰!誰踩著我?!”

根本沒有人踩他。

青天白日的,活像見了鬼。

“怎麼回事?”有人問。

“不知道啊……莫名其妙地就這樣了。”

薛翹也覺得納悶,她用腳踢了踢傅拙的腦袋,結果傅拙還是沒有爬起來。

“惡魔!一定是惡魔!”地上的傅拙像一條擱淺的魚,撲騰了半天也沒能站起身,“惡魔出手了!快,快讓安全局的驅魔特警來救我!”

他的話在一定程度上驚醒了眾人。

連薛翹也有些心悸。

她知道,傅拙這個人雖然品行不怎麼樣,但驅魔能力還不錯,否則聯盟政府也不可能讓他來指揮這次驅魔。

可是現在仿佛有隻無形的手,輕而易舉就捏住了傅拙的脖子。傅拙在那種強大的力量麵前猶如螻蟻。

連驅魔師都尚且如此,如果惡魔真的出手了,那他們這些普通人類豈不是更要完蛋。

就在他們要去通知安全局的那些驅魔特警的時候,消失不見許久的駱以極,終於姍姍來遲,走近了他們。

眾人立刻圍了上去。

“駱局你終於來了!”

“太好了,你一來,總算能有個主持大局的人。”

“駱局長,麻煩你看看,傅拙怎麼了?”

薛翹直接上了手,推了駱以極一把:“你趕緊的,去看看那個家夥怎麼回事?”

駱以極走到傅拙跟前,低頭看了一眼,先是沉默,然後擰眉沉吟,總之就是一直沒給出答案。

旁邊的人就問:“駱局,你對魔物最有經驗,他是不是被惡魔攻擊了?還是被魔種附身了?”

薛翹雖然討厭傅拙,但她也不希望傅拙這個時候被惡魔所傷:“到底怎麼回事,你說話!”

她一急,朝駱以極後腦勺拍了一巴掌。

其他人倒抽一口冷氣:“!!!”

駱以極像是已經習慣了,揉揉自己的後腦勺,說:“不是被魔氣攻擊,否則安全局的警報器早就響了。”

“可是他現在也不像是自己摔倒的,到底怎麼回事?!”薛翹又給他一巴掌,“你一口氣說清楚。”

駱以極無奈地抱著自己的腦袋:“你彆一著急就動手,這麼多人看著呢。”

其他人:“沒事沒事,我們看不見。”

駱以極歎氣:“他沒什麼事,就是——”

話未說完,傅拙趴在地上大喊:“你們彆被他騙了,我現在根本不是身體受傷,而是靈魂被桎梏,這隻有惡魔能做到!駱以極一定是惡魔的同夥,他們現在控製住了我,接下來就是要控製整個安全局了!駱以極,你也彆演了,是不是看我拿槍指著薛翹,所以你們按耐不住出了手?!你騙得了他們騙不了我。”

駱以極聽完這番話一驚,轉頭看著薛翹:“他拿槍指著你?”

薛翹:“嗯。”

駱以極點點頭:“那他死得倒是不冤。”

傅拙:“???”

他一下反應過來,“什麼意思?我會死?駱以極,你把話說清楚!”

“傅拙,你身為驅魔師,自己感覺不到嗎?束縛你靈魂的那股力量跟惡魔半點關係都沒有。”駱以極冷酷無比,“你招惹了不敢招惹的人,現在遭報應了,你就得受著。”

薛翹哇了一聲:“他招惹了我,然後遭報應了?我這麼牛?”

駱以極揉揉眉心:“你要這麼想也行。”

傅拙卻道:“少在這裡顛倒黑白,我要把情況立刻上報聯盟,你們安全局一個都跑不了!”

薛翹正想踹他一腳讓他閉嘴,結果駱以極在旁邊說了聲:“哦,行。”

大家眼睜睜看著駱以極撥通了一個電話,旁邊中心警署的特警和聯盟特派員都湊了過來,一看那上麵的備注,互相給了個眼神。

電話響起以後,駱以極打開了免提。

“你要上報什麼,就報吧。”駱以極對傅拙說,“這是聯盟政府總閣議事會的議事代表電話。”

傅拙畢竟不是政府的正式人員,乍一聽,沒有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有人就為他解釋了一句:“總閣的議事會是最高會議,通常隻有事關全人類和全聯盟的要緊問題才會召開。代表電話……意思是,現在正在會議當中,駱局長本人不方便親自到場,就讓總閣其他人代表出席。他的電話打過去,意味著他要發言,議事代表就會轉接這通電話——”

薛翹幫他總結:“聯盟所有領導人都在聽這通電話,恭喜你啊,機會難得。”

“真的……?”傅拙倒是不怯場,一聽說最高領導們都在聽,他反而聲音更宏亮了,趴在地上就開始彙報。

其實他要說的,無非就是那幾件事。

說邢恕和惡魔勾結,說駱以極包庇邢恕,說惡魔現在把他的靈魂禁錮住了,說那個叫做葉西杳的惡魔肯定會聯合邢恕駱以極等人傷害全人類,要求立刻派出軍隊進行防守。

他的話虛實結合真假摻半,有很多事情根本連證據都沒有,憑他自己想象,就敢拿出來說,連旁邊的特派員都幾次想要出言叫停,以免他誤導聯盟政府。

但駱以極攔了一下,小聲說:“讓他講。”

聯盟特派員這時也不再忍了,對駱以極說:“其實一開始,我們根本沒有想過通緝邢恕。隻是怕萬一有意外,邢恕那邊真的出了什麼岔子,總要先找一個有經驗的驅魔師從旁周旋。可是這個傅拙,實在不是什麼好東西,事情弄到這一步,有他大半功勞!他什麼證據都沒有就要抓人,就算邢恕和葉西杳沒問題都要被他嚇跑。現在不能由著他對政府亂彙報,我們應該先穩住邢恕——”

駱以極卻衝他笑:“你心裡這麼清楚,那怎麼還幫著他封了我安全局大門?”

特派員露出尷尬的表情:“這也是沒辦法,病急亂投醫吧,人類那麼多武器,真碰上了惡魔都比不了一個驅魔師。”

“民間驅魔組織也不少,偏偏選了個和邢恕有仇的。”駱以極綿裡藏針地說了句,“這警戒線該不會也是早早準備好了吧?”

特派員趕緊安撫:“可不敢亂說啊,聯盟對安全局絕對沒有疑心。這事兒我得解釋一下,不是特地找了和邢恕有仇的驅魔師,是……隻有他敢來。”

特派員這句話說得倒是誠懇,聽得駱以極苦笑:“倒也是,沒幾個人真敢跟邢恕杠上。”

這時,薛翹打斷他們,對駱以極說:“等會兒,怎麼聊上了,現在什麼意思?就讓傅拙在那兒告狀是嗎?你缺心眼兒啊?”

駱以極:“我缺心眼,你怎麼不去阻止。”

薛翹白了他一眼:“我些微給你幾分薄麵。”

其實是薛翹信任駱以極,她知道駱以極肯定不會害邢恕。可是又不明白,為什麼要讓傅拙在議事電話裡胡說八道。

不過,幾分鐘後,她和特派員都明白為什麼了。

“——以上,我請求聯盟立刻加派支援,幫助我逮捕惡魔及其同黨!”傅拙梗著脖子說完了這番話,然後就興奮地等待答複。

“看到了嗎?什麼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聲帶笑的嘲諷,“你們讓這種人出任務,能解決什麼問題?”

傅拙一愣,薛翹也跟著一愣。

這聲音,其他人不熟悉,薛翹可是一下就聽出來了。

這是邢恕。

“沒有問題他也能製造問題。”這次是葉西杳的聲音,“但凡今天我們來晚一步,就要成通緝犯了。”

傅拙再傻都該明白對麵是誰了,他頓時怒火中燒,以為駱以極騙了他,於是破口大罵。

可是沒等他罵完一整句,對麵卻又傳來了彆人的聲音。

“就算你們來晚一步,聯盟也不會輕信這種站不住腳的說辭。不瞞你們說,派他出麵,也是情急之下的無奈之舉。長久以來,人類在魔物麵前就渺小無助,驅魔師是萬裡挑一的人才,又大多集中於安全局,我們總閣臨時可以聯係到的驅魔組織裡,也就隻有傅拙此人能力突出。原本我們派傅拙去鹿城,是希望他找到駱以極局長一起商量對策,對這件事深入調查。沒想到他的能力如此‘突出’,短短一夜,竟然就把安全局給查封了。”

傅拙不知道說話的人是誰,但他已經預感自己踩入了深淵,頓覺心頭一涼。

對方又道:“正如你們所說,傅拙完全是在強行製造我們與你們之間的矛盾,這種行為實在惡劣歹毒,請相信,聯盟和全人類都絕不願意與二位站在對立麵。”

這話說的,既是“你們”“我們”,又是“聯盟”“人類”,一下子就把局勢拔高了不少。

大家也都聽出來了,恐怕葉西杳和邢恕二人已經現身議事會。

那頭又說:“我認為,在這通電話以前,我們已經談得十分妥當了,不必為這種沒有意義的挑撥再動乾戈。”

邢恕沒說話,聽動靜,像是把手機推到了葉西杳麵前。

葉西杳從善如流,淡定地說了句:“是,其他的都已經談妥,隻是戮魔陣已經不複存在,這件事我有很大責任。所以未來人類在驅魔的事情上要是有任何需要幫助,我責無旁貸。”

邢恕:“我呢?”

葉西杳:“你也得一起負責。”

邢恕的聲音聽著挺雀躍的:“好。”

話一說完,電話裡傳來了雷鳴般的掌聲,可想而知,這次會議到場人數眾多。

但傅拙卻還處在懵懵的狀態中,他似乎不願接受這個現實,於是衝著電話大喊:“不是,什麼意思?你們怎麼能相信惡魔的話?!他們是惡魔!”

然而根本沒有人理會他。

隻有人在那頭簡單地說了句:“傅拙,你雖然是受聯盟委托前往驅魔,但行動中做出了太多違背原則甚至蓄意挑起戰爭的惡劣行為,你需要接受聯盟法庭的審判,希望你配合。”

電話掛斷,與此同時,傅拙靈魂中束縛的感覺解開。

他還雲裡霧裡,但旁邊的特警已經把他拷住。

明明前一秒,他馬上就可以扳倒安全局和邢恕,成為舉世第一的驅魔師,下一秒,他竟然就要上法庭了。

一切起落太過突然,他沒能接受。

傅拙:“不可能,不可能啊……就算邢恕沒有投靠惡魔,他們也應該先到這裡來彙報,聯盟政府怎麼會讓他們進入總閣的會議?!”

駱以極本來不想理他,但薛翹也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對啊,他倆怎麼回事?”

彆人不知道,但薛翹很清楚。葉西杳肯定是個惡魔。

聯盟政府居然敢讓惡魔去最高會議。

最重要的是,葉西杳這個惡魔,居然說以後人類的驅魔事業他責無旁貸。這就讓薛翹有些摸不著頭腦。

駱以極:“聯盟政府不會讓惡魔參加這種會議,但如果他們不是惡魔呢?”

傅拙:“不可能!我剛才那樣,絕對不是用人類的武器能夠辦到的。除了惡魔,誰還能震懾靈魂?!”

駱以極笑說:“神。”

傅拙隻當他在敷衍自己:“神經病!你們一定是陷害我,你們肯定有問題。”

“你沒見過,所以你不信。這很正常。”駱以極走過去,拍了拍傅拙的肩,“上法庭的時候態度好點,也許你能少判幾年,早點出來看看神長什麼樣子。”

傅拙嘴角一抽:“我是來驅魔的,我怎麼會被判刑?”

“光是驅魔當然不會判刑。”駱以極笑說,“但濫用權力,公私不分,種種劣跡應該是有的判了。”

說完,駱以極就讓人把傅拙帶去審訊室,一路上傅拙都在喊著“我是聯盟委派的驅魔師”“我有特殊任務”“你能不能拷我”之類的話,駱以極懶得理會,讓他們等著聯盟法庭那邊來提人。

他帶著薛翹往裡走的時候,薛翹一直忍不住想說話。

但駱以極總是“噓”她,說等到了辦公室再聊。

一到辦公室,薛翹馬上關門上鎖:“我先不問彆的,就問一件事。”

駱以極給她倒了杯水,薛翹咕咚喝完,急忙壓著嗓子問:“剛才那通電話,該不會是你找人演的吧?你膽子這麼大,要跟著那小子一起發瘋啊?”

駱以極:“……”

他揉揉眉心,“傅拙都信了你卻不信,你還挺謹慎。”

薛翹:“到底是不是啊!”

駱以極:“不是演的,他倆真的在議事會。”

薛翹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驚恐,捂著臉叫了一聲,然後抓著駱以極的衣領問道:“現在我問第二個問題。”

駱以極:“鬆,鬆!我要勒死了。”

薛翹沒鬆手,隻問他:“誰是‘神’?”

駱以極看了她一眼,無奈道:“誰會在你被傅拙拿槍指著的時候生氣?”

薛翹愣了好一會兒,猛地鬆開了手:“我的娘誒……他,他不是在議事會嗎?那怎麼還能隔空收拾傅拙?”

“神嘛,總要有點無所不能的厲害之處。”駱以極聳聳肩。

薛翹看向他,和駱以極沉默地對視了一眼。

下一刻,駱以極轉身就跑,薛翹跳起來一巴掌給他扇得定在那兒。

駱以極哎喲一聲抱住頭:“你怎麼又動手?”

薛翹:“你能不能把話一次性說完!非要老娘問一句你答一句,你屬牙膏啊!”

駱以極:“……我也是剛醒來沒多久,腦子暈得很,本來打算慢慢跟你講。”

薛翹:“彆慢慢了,快快地,這一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彆擠牙膏了。”

為了避免變成牙膏,駱以極隻能用最快的語速,把他昨晚看到的一切告訴了薛翹。

他本來以為薛翹會和他一樣驚訝於葉西杳和邢恕共享一個神格的奇跡,又或者被那種絕望中看到希望的情形所感動。

結果薛翹聽完他的描述以後,隻說了一句:“……什麼,他倆在談?!”

“呃。”駱以極對這種事不太擅長,他下意識以為薛翹會反對兩個人的感情,就說,“邢恕也快三十歲的人了,他能對自己的決定負責。”

薛翹:“去給我倒杯水。”

駱以極給她倒了,薛翹咕咚咕咚喝完,把杯子一扔,說了句:“你覺得婚禮在哪兒辦比較合適?”

駱以極:“?”

薛翹掏出了手機,三兩下操作完,說:“搞定。”

駱以極驚恐萬分:“你乾了什麼?”

薛翹:“給我們家杳杳買了點禮物,他倆什麼時候回來?”

駱以極:“你先告訴我……你買了什麼?”

薛翹:“衣服鞋子之類的,我見過杳杳,特彆漂亮的孩子,我知道有個小眾品牌的設計風格很適合他。”

駱以極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隻是衣服……等等,你怎麼知道他穿多大尺碼?”

薛翹:“尺碼無所謂,我買的是品牌。”

“……”駱以極,“你把那個品牌公司買了送給葉西杳?!”

薛翹興奮得麵相都有點變了,雙目通紅:

“嘿嘿嘿,我的錢終於有用處了。”-

第57章 第 57 章

等葉西杳知道自己收到了一份來自薛翹的大禮時, 已經是一個月以後的事了。

期間他和邢恕一直被聯盟政府極力挽留說服,想方設法讓他們倆在聯盟掛了個職,成了所謂的驅魔顧問。

這個職位究竟有什麼實質作用本來也不重要, 說到底完全是一份閒差,平時沒什麼公務可忙,但每個月按時發津貼, 唯一需要他們做的,就是如果哪個地方鬨了魔物,當地的安全局和驅魔師鎮壓不了了,就請他們去。

雖然是個完全為他倆量身打造且沒有先例的虛職,但在驅魔相關的職權上竟然超過了安全局。

很顯然,聯盟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與他們建立起較為密切的關係。這樣一來,隻要葉西杳答應了聯盟的任命,就相當於他和人類站在同一陣線上, 誰也不用再忌憚對方。

這件事對邢恕而言沒什麼大不了。他以前就常幫安全局做事,所以早就習慣了官方這一套,他對於虛頭巴腦的所謂“顧問”稱謂毫無興趣。

但葉西杳的反應卻在意料之外。

正式成為聯盟政府公務人員的那天,葉西杳高興得一夜沒睡。

邢恕看著他樂,自己也樂,但就是不知道在樂什麼。

最後邢恕實在沒忍住,摁住葉西杳的腦袋問他:“你先跟我說你在笑什麼。”

葉西杳:“你都不知道我笑什麼還跟著我笑”

邢恕:“你換位思考, 哪天我往被窩裡一鑽忽然發出‘嘿嘿嘿’的聲音,你笑不笑?”

“嘿嘿。”葉西杳在黑暗中瞪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朝邢恕眨了眨,說, “我高興啊。”

“知道你高興,但沒想通你具體高興的點是什麼?”邢恕說, “這麼喜歡當驅魔顧問?那我覺得這名頭還不夠響,乾脆直接讓駱以極退位給你當安全局局長,我估計他挺願意。”

葉西杳:“不是啊,我喜歡拿政府津貼。”

邢恕:“哦,這樣。”

“……”葉西杳看他半天不說話,反倒愣了,“我隨便一說你就信?”

“他們給的錢多,為這個高興還算合理。”邢恕說。

葉西杳生怕他真信了:“好吧,其實不是,我高興的是——”

“我知道你高興的,是你在聯盟政府有了身份就相當於在這個人類的世界裡有了身份,以後你不用再躲躲藏藏,不用擔心被人們害怕或者驅逐,不用猶豫和糾結自己到底屬於什麼地方屬於誰的同類,不用迷茫也不用不安。”

邢恕忽然接過葉西杳的話,替他說完了,“雖然力量上而言,你可以淩駕於這個世界的任何組織或者人,聯盟政府對你而言也不過隻是個大一點的組織……但精神上來說,你在這一刻才真正鬆了一口氣,是吧?”

葉西杳愣了好一會兒,像是沒料到邢恕能夠說得這麼準,被拆穿以後坦然笑了笑:“是不是共享神格以後順便還會共享腦子呀?你怎麼猜這麼準。”

“沒準兒。”邢恕揚了揚眉,“那你猜我現在在想什麼?”

葉西杳裝模作樣地閉上眼冥想了一番,說:“你想睡覺。”

“錯了。”邢恕翻身而上,“我在想,你今晚上精力這麼旺盛,是不是得想辦法消耗一下。”

“彆彆彆!”葉西杳在他懷裡滾了一圈,沒跑掉,隻好放棄掙紮,提醒了一句,“明早九點的航班回鹿城哦。”

邢恕掐指一算:“很好,我們還有八個小時。”

葉西杳:“……!”

/

回到鹿城的那天,葉西杳原本已經做好了迎接暴風雪的準備。但一走下飛機,卻發現天氣出乎意料的好。

後來他們才知道,從那天的暴雪後,鹿城就接連天晴了許久。哪怕到了往年最冷的那幾天,竟然也一直晴空萬裡。

鹿城市民當然也有對此進行過熱議,網絡上還有不少相關的搜索詞條,但大家討論了各種可能性,眾說紛紜,最後也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今年的冬天如此溫暖。

這個暖冬直到二月底開春,也沒有再下過一場雪。

……

“彆擠,我就說了彆擠!”

“你到底要不要按啊?你不按我來。”

“我沒說我不按啊,你們誰推我……!”

聽到門外傳來嘈雜的聲音時,葉西杳正在漱口。

邢恕比他早一點起床,這會兒已經在廚房裡忙活起來。

葉西杳從臥室裡探出頭,衝邢恕使了個眼色,讓他去開門。

邢恕皺著眉,一臉陰沉地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圍裙、手裡的菜刀以及身後燉著的湯,大腦飛速運轉中。

葉西杳吐出一口泡沫,說:“你不好意思啊?那我去,我馬上好。”

他說著就加快了漱口的速度。

“不用。”邢恕說,“你彆嗆著,我去。”

邢恕說完,殺氣騰騰地把菜刀剁進案板,這才繞出去開門。

門一打開,喬林川正打算按門鈴的那隻手正好戳到了邢恕的肩。

喬林川嚇得背脊發涼:“媽耶。”

身後幾個人瞬間往後退了半步。

他們的反應之所以這麼大,主要還是因為邢恕臉上的表情太過凶狠。

“嘖。”他看了一眼時間,冷冰冰地說,“十二點才吃飯,這麼早來乾什麼,給你們閒的?”

喬林川收回那隻差點被邢恕掰斷的手指,解釋說:“我們又不能光來蹭飯,你倆搬新家,我們怎麼也得來幫幫忙啊!”

邢恕提醒他:“三天前就搬完了,你現在幫個屁。”

“搬家哪是那麼簡單就結束的事,我們專門帶了禮物來給你們的新家添……”喬林川一頓,上下打量了邢恕一番,說,“等等,邢恕,你穿的什麼東西?”

邢恕:“……”

陸蔻:“圍裙,是圍裙!”

許星陽:“上麵有兩隻小白兔!”

秦在:“所以……我們今天要吃的其實是邢恕做的飯?”

邢恕忍無可忍地咬著牙:“吼,再吼大聲點,給你們個喇叭去喊。”

大家立刻閉了嘴。

喬林川趁他不注意,擠進了門,十分自來熟地就找到了一次性拖鞋分發給了其他人,換上後說:“我發誓,我們今天看到的一切都不會有更多的人知道了。你放心吧,邢大廚,這事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知她知——”

邢恕一腳把他踹了進去。

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觸他黴頭,乖乖換了拖鞋就鑽進了客廳。

邢恕正要關門,忽然一隻手從門縫裡伸進來,差一點要被夾住。他眉頭一蹙,往下麵看,愣了愣。

“你怎麼來了?”邢恕的語氣不是趕客,而是驚訝。

今天這頓飯他們隻請了公司的幾個人,也沒特地通知,不知道為什麼魔王竟然出現在這兒。

依舊是小孩形態的魔王理也不理他,徑直就往屋子裡走。

邢恕伸出腳攔了一下:“換鞋。”

魔王斜了他一眼:“多事。”

邢恕:“小寶最討厭誰進門不換鞋。”

“……”魔王默默換上一雙小號拖鞋。

邢恕扯著嘴角說:“特地過來,是出了什麼事?”

魔王:“路過。”

邢恕:“那您這路走挺遠。”

魔王:“再廢話一句,我——”

邢恕大喊一聲:“小寶!”

魔王緊急閉嘴:“……”

他走向客廳的時候,喬林川幾人眼睛都亮了。

陸蔻誇了一句:“好帥的小孩兒!誰家的啊?”

喬林川撓撓頭,說了句:“這孩子長得怎麼那麼眼熟……”

秦在:“眼睛有點像小寶。”

許星陽:“難道,是小寶的親戚嗎?”

邢恕故意拔高音量說了句:“你看看,大家都不認識你,要不自我介紹一下?”

本以為這位傲慢又驕矜的魔王會無視邢恕的話,沒想到他還真的自我介紹起來。

“賽勒。”

雖然隻是短短兩個字。

好在喬林川他們也不是沒有眼力見的人,立刻順杆而上:“原來是小賽啊,你好你好!”

魔王幽幽盯了他一眼。

喬林川冷汗直流:“……哈哈,好有個性的孩子。”

雖然聊得很吃力,但魔王好歹是沒有駁了他們的麵子,在客廳裡和幾個人類相安無事地坐在了一起。

邢恕心想,這下可以關門了吧。

結果就在他要二次關門的時候,又有人抵住了門縫。

邢恕一怒之下,乾脆把門推開了,讓出玄關的位置,煩躁地說:“一個個的都這麼閒。”

明明葉西杳邀請他們吃搬家飯的時候,說好了是中午十二點。

現在才一大早,就接連不斷地上門。

隻見駱以極拎著幾大包東西,從門外艱難地擠了進來:“幫忙,快幫忙,拎不動了!”

邢恕懶得搭理他:“誰讓你買那麼多?自己拿進來。”

駱以極還沒說話,他身後就傳來了薛翹的聲音:“臭小子!幫他拿一下,我給你們買的搬家禮物,彆給磕壞了。”

邢恕眉角一抽:“你怎麼也來了?”

薛翹倚在門旁:“你們請客不叫我就罷了,我自己來了還要被趕啊?”

邢恕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其實薛翹已經不止一次地說過想來看他們,但都被邢恕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了。

這件事說來話長,主要還是因薛翹的“禮物”而起。

一個月多前,薛翹的律師帶著一堆文件過來找葉西杳簽字,那時候葉西杳和邢恕才知道,薛翹已經在短短時間內給他買下了無數見麵禮。包括但不限於之前她說的那個小眾品牌,還有一架私人飛機,一艘百尺遊艇,全聯盟各個繁華城市中心地段的住房……

對於這些動輒千萬價值的禮物,葉西杳當然一個都沒要。

那律師帶著葉西杳的謝意和婉拒的托辭回去找薛翹,第二天,薛翹就親自找上了門。

薛翹這個人有著極強的行動力和社交能力,那張嘴幾乎就沒有輸給過任何人。

葉西杳在薛翹麵前可以說是毫無反抗能力。

他一個“不”字都沒說出來,就被薛翹拉著逛了一整天的街,又和薛翹在私人酒莊裡喝得酩酊大醉,在腦子懵懵的情況下,被迫收下了讓人眼花繚亂的各種見麵禮。還喝了幾瓶薛翹珍藏的好酒。

邢恕去接他的時候,看到薛翹正在桌子上旋轉跳躍,順便和葉西杳分享著邢恕小時候的故事,而葉西杳則癱在凳子上仰望天花板,嘴裡喃喃說著“好暈,好暈”。

邢恕最後一手一個把他倆給撈出酒窖,勒令薛翹以後不能再單獨帶走葉西杳,並且對葉西杳也痛下“禁姨令”,讓他遠離薛翹,健康生活。

就因為這樣,薛翹已經一個月沒有見過葉西杳了。

這次搬家,邢恕專門繞開了薛翹,就是怕薛翹又搞出什麼亂七八糟的名堂,說不定她大手一揮直接把他們家給改頭換麵重新裝一次也不是不可能。

但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

“薛總好!”

“翹姐也這麼早來啊,快過來坐。”

“大老板早上好!”

喬林川和陸蔻等人立刻站起來,歡欣雀躍地迎接著薛翹。

行吧。

邢恕想,這下知道是誰走漏的風聲了。

他也不可能真的把薛翹趕走,乾脆拉上門,回到廚房繼續準備今天的午飯。

而無人在意的角落,駱以極吭哧吭哧地將禮物放到了旁邊,擦了擦汗,給自己倒了杯水。他一個堂堂安全局局長,當拎包小弟當得很是熟練。

葉西杳還沒出來的時候,眾人沒什麼事可乾,駱以極就在喬林川等人強烈的懇求之下,講起了一些驅魔師的傳奇故事。

其中有真有假,但大家聽得都很起勁。

隻有魔王皺著他那張孩童的臉,時不時露出不符合長相的諷刺表情。

在聽到駱以極形容某個魔物“凶殘可怕”的時候,他則嗤笑一聲:“不過是些在同類中混不下去的劣等貨色,隻能跑到人類世界耀武揚威。”

他屢次反駁或者打斷駱以極,但因為頂著小孩的模樣,其他人都讓著他點,隻有薛翹次次都要跟他嗆一聲。

當駱以極講到安全局的驅魔曆史時,魔王說:“人類脆弱,所以才會遭到魔種覬覦。”

當駱以極讚許如今的職業驅魔師越來越厲害了,魔王說:“你說的那些所謂驅魔師,在真正的惡魔麵前還是太稚嫩。”

唯獨在看到葉西杳出來的時候,魔王臉上的表情才肉眼可見的燦爛了起來,他嘴角高高揚起,假裝淡定實則早已喜形於色:“早。”

葉西杳笑說:“你來啦。”

魔王:“嗯。”

葉西杳對於魔王的到來,似乎早有預料。也許他猜到了,也可能是他夢到了,總之,他並不驚訝。

他走到魔王身旁坐下。

魔王問葉西杳:“這裡住得還習慣?”

葉西杳說:“嗯,這裡很好。”

這時,薛翹忽然接茬:“寶貝,要是缺什麼給姨姨講哦,姨姨什麼都給你們準備好了,實在不行,姨姨把錢都給你,你自己去準備也行。”

魔王被薛翹搶話,有些不爽地蹙了蹙眉,隨即又對葉西杳說:“什麼時候想去我那裡,就告訴我。”

結果薛翹又緊接著道:“你們要去哪裡?我送你們唄,姨姨有私人飛行器,速度超快!”

魔王腮幫子一緊,看向薛翹:“……”

薛翹直視他:“怎麼了?我不能加入你們的聊天嗎?”

這時,遠在廚房的邢恕忽然插了句嘴:“薛翹,你過來給我打下手。”

薛翹:“叫我小姨!”

邢恕:“趕緊過來。”

“這臭小子,越來越沒大沒小了,看我過來不抽你!”

薛翹氣呼呼地站起來,朝著廚房殺氣重重地去了。

誰也不知道邢恕跟薛翹說了什麼,以至於後來薛翹對賽勒的態度變得非常微妙。

甚至吃飯的時候,她還忙不迭給賽勒遞筷子夾菜盛飯。

魔王困惑,下意識看向葉西杳。

葉西杳也困惑,下意識看向薛翹。

薛翹優雅持重地一笑,低聲在魔王耳邊說:“親家公,吃好喝好啊。”

魔王:“……”

葉西杳知道自己不該笑,但就是沒忍住,在魔王黑著臉接過薛翹遞來的一大碗米飯時,他捂著臉大笑起來。

其他人坐得比較遠,並不知道薛翹剛才都說了些什麼,也不知道葉西杳在笑些什麼,但看著他笑,也就跟著一起樂。

葉西杳有些笑累了,戳了戳邢恕的胳膊,問他:“你跟小姨說什麼了?”

他以為邢恕頂多就是把魔王和自己的關係告訴了薛翹,沒想到邢恕說:“我告訴她,賽勒今天是過來考察我的。本意是想讓她今天收斂點,彆搞出什麼幺蛾子。”

誰知道薛翹朝著另一個方向奔去了。

薛翹其實是好意,她聽說那小孩竟然是魔王變的,又想著魔王是葉西杳的父親,這次來考察邢恕,那她作為邢恕的家人肯定得表表誠意。

可是她的誠意完全踩在魔王的雷點上。

邢恕覺得自己和魔王本就有些微妙的翁婿關係現在要徹底陷入土崩瓦解的狀態了。

邢恕越想越哭笑不得,在桌子底下踹了薛翹一腳。

然而薛翹卻好像沒有感覺到,繼續給魔王賽勒夾菜。

那頭的魔王黑著臉說不用,薛翹卻道:“得多吃點,你正在長身體呢。”

魔王:“……”

邢恕:“……”

葉西杳:“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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