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涼臉色蒼白,咬著牙道:
“王洛曾經有恩於我,他可以不仁,我卻不能背信棄義。”
邱涼年幼時曾救過一個江湖人士,後來經此人調教,雖習得一身武藝,心思比較單純,都不知人心險惡。
偶然見聞一對貧民夫妻,被官宦子弟欺淩,義憤填膺之下,便出手相救,打傷了官宦子弟。
貧民夫妻表麵感恩戴德,卻在官宦子弟追究邱涼無故傷人的罪責時,居然不念恩情,倒打一耙,反而在府衙中證實,邱涼仗著自己武功高強,欺淩官宦子弟。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勢單力薄,無法與官宦子弟抗衡,心中悲切,卻無可奈何。
在牢獄中甚至想自儘,了結此生。
但想到家中孤母,他又放棄了輕生的念頭。
就在他絕望之際,是王洛救他於水深火熱之中,不僅將他從牢獄中救出,還洗刷了他都冤屈。
邱涼知恩圖報,但凡王洛有要求,隻要不是摘日月星辰,他都會應允。
何況隻是殺一個人,他自然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宋言不置可否,忽然有些明白,為何邱涼看著不像殺手,也不像刺客,為何會幫王洛殺人。
原來兩人之間,還有這層緣由。
也難怪,竺破琳琅入獄,生死在他人手上拿捏之時,心中掛念的還是家中孤母,寧可犧牲自己。
“既然他有恩於你,你為何還要出賣自己的恩人?”
邱涼五指緊握,指甲陷入皮肉之中,他臉上浮現出一抹痛苦之色,
“我欠他一條性命,為他做一件事情,已經算是還給他了。”
看邱涼的表情,宋言猜想,事情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簡單。
王洛此人,奸滑狡詐,隻要邱涼沒有回複,他斷然不會輕易出海州。
若前往海州,強龍難壓地頭蛇,即便王洛隻是王家庶子,在王家這棵大樹下,宋言輕易也奈何不得他。
若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吞,宋言心有不甘。
隻是,與東臨王不歡而散之後,以大燕朝堂眼下的局勢,惠文帝的心思來判斷。
海州一戰,恐怕在所難免,所以,還是要儘早做些應對的準備才行。
江雲書在天京城也閒了一段時間了,倒是可以讓他去海州走一遭。
“我若放了你,你是不是也欠我一條命?”
宋言沉吟之後,胸有定見的看著邱涼,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笑意。
望著宋言嘴角得意的笑容,邱涼後背忽然發涼,暗暗吞了一口口水,頷首道:
“是。”
“那行,陳三,鬆綁吧。”
“侯爺,若放了他,他反悔了怎麼辦?這不等於放虎歸山嗎?”
陳三不情不願,
“這小子還會放毒,不得不防啊。”
“毒?”
宋言擺了擺手,滿不在乎道:
“讓他寫張欠條就行。”
陳三麵色古怪,這是一張欠條的事情嗎?
無奈,宋言這段時間,不知為何,突然有收藏欠條的癖好,眼下,他手上已經有了一張楚王寫的欠條,現在又多了一張邱涼的。
“多謝侯爺不殺之恩,侯爺要我做什麼事情?”
解開捆板的鐵鏈之後,邱涼的身子雖有些虛浮,精神卻好了不少。
“你先休養幾日,很快便知曉了。”
宋言臉色露出真誠的笑容。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宋言每次算計彆人的時候,越是誠懇,心機越深。
“你好自為之吧!”
宋言走後,陳三笑著提醒還在愣神的邱涼,邱涼神色疑惑,想要問清楚,卻發現恍然之後,眾人已經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