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文帝的身體每況愈下,可精神頭依舊強撐得極好,這幾日有大臣覲見,倒也沒有看出任何端倪。
可時間若是拖延得太長,紙難免保不住火。
“你說,朕這毒是誰下的?”
偌大的禦書房中,唯有惠文帝與尚和兩人。
尚和一驚,連忙低頭道:
“老奴不敢妄加猜測。”
“你是真不知,還是不敢?”
“老奴不敢。”
尚和叩拜在地,冷汗如漿。
“董路到何處了?”
“回陛下,董路已過肅州,眼下已經登船,不日便可抵達天京城。”
“可查清楚,是何人放他入京的?”
“有黃家死士,還有王家……其中還有一部分人,暫時還不清楚身份。”
“黃家、王家……好大的膽子。”
惠文帝緩緩起身,眼中神色冰冷,麵色不怒自威。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尚和低著頭,卻切切實實感受到了惠文帝身上散發的殺意,他這盤棋下到現在,那些牛鬼蛇神也按捺不住,露出了狐狸尾巴。
可如何收尾,最終還要看東北邊境戰場的戰事發展,和宋言的選擇。
“太子抵達南嶼關了?”
惠文帝冷哼一聲,
“起來說話。”
尚和緩緩起身,雙腿還有些發顫,
“太子已經抵達翼城。”
“翼城……太子果真沒有讓朕失望,將江山留給他,朕很放心……隻不過,他的心還是太軟了一些。有些事情,他不願意去做,那便由朕來做。”
“你會不會覺得,朕的心太冷了?”
尚和沒有回答,惠文帝歎了口氣,繼續道:
“莫家的人太聰明了,若是隻有宋言一人,朕倒也放心,可莫同淅還在,他的心思藏滿了恨意,朕留不得他們!”
“吳王這些時日,可有動靜?”
吳王?
尚和微微沉吟,躬身道:
“吳王這些日子,一直深居簡出,在王府中極少出門。不過……前幾日,明妃娘娘去了一趟吳王府。”
惠文帝凝目,眼中鋒芒一閃。
這天京城,全是他的眼線,任何風吹草動,恐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二十年來,他一直在隱忍,隻為了如今的局麵。
隻不過,讓他始料未及的是,武侯府出了一個宋言,而千不該萬不該,他還是莫家遺孤。
“朕的後宮中,心機深沉的那一個,恐怕也隻有她了。”
“她若隻是為了朕的孩子,那倒也罷了,當年莫家滿門滅殺,黃家在其中扮演了推波助瀾的角色。”
“而同年,朕的言妃死於後宮,恐怕也有她的一份力吧?”
尚和後背已經濕冷,他不明白,為何今日,惠文帝會將這些秘密說出口。
是因為,人之將死之前的感慨和不忿嗎?
可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
可說道此處,惠文帝也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他的麵色更加發白。
尚和一驚,
“陛下!”
“朕無礙。”
“朕明明知曉,當初是他們逼死了言妃和莫家,可如今,朕卻隻能視而不見……秦風現在身在何處?”
惠文帝深吸了口氣,似乎在極力地平複自己的情緒。
“趙王殿下陳兵南嶼關外。”
“他與黃家可有聯係?”
尚和咬著牙,點頭道: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