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利亞和諾恩不約而同地皺了下眉,仔細一想都沒在腦海裡找到對應的答案。
“想不出來對吧?”費比安慢條斯理地擦著嘴邊的血:“上天網查查,看能不能找到與雄蟲壽數相關的資料。”
諾恩快速在天光腦上查尋詢了一番,卻發現查不到,完全查不到。
看諾恩的表情以利亞就知道答案了,他心裡莫名地起了點不詳的預感。
雖說蟲族對雄蟲的信息保護得很嚴密,但也不至於連這點信息都給隱瞞,除非…除非關於這信息並不像他們想的那般無關緊要,相反還很重要,重要到要悄無聲息地將其隱瞞。
“是不是查不到?”費比安嗤笑了聲:“怎麼可能讓你們查到呢。”
“這個消息僅僅是公布出去,就足以讓蟲族整個體係崩塌。”
以利亞和諾恩扭頭看著他,眉頭皺得可以夾死一隻蚊子了。
費比安放輕了聲音,像是怕驚擾了什麼:“因為雄蟲僅能活到……”
“轟隆隆!”
突然一聲驚雷炸響在半空,耀眼的光亮照亮了晦暗的天空。
沒聽清楚的以利亞和諾恩臉色僵硬,死死地盯著他。
他在說……什麼?
…
“看看這是什麼?”
首都星落雲塔上的厄涅斯蹲下身用手戳了戳放在地上的白色圓形物體。
厲扶青跟著蹲下身仔細地瞅了瞅,眉頭輕蹙:“看不出來。”
厄涅斯眼角輕挑,臉上帶著散漫的笑意:“用精神力探進去看看。”
厲扶青依言探進去精神力,發現裡麵蜷縮著一頭漆黑的異形生物,鋒利的前臂,尖利的牙齒,黑色的鱗片,他的‘視線’落在那鱗片上的黑色紋路和那熟悉的骨翼和骨尾上,眸光動了動,遲疑道:“這是蟲蛋?”
“嗯,是蟲蛋。”厄涅斯隨手輕拍了下蟲蛋,將蟲蛋拍得前後搖晃:“保育室的蛋,我悄悄帶出來的,等會還要悄悄還回去,你彆和其他蟲說。”
厲扶青:“……”
他已經能想象保育室的蟲現在有多著急了。
塔外的雨嘩啦啦下著,厄涅斯垂眸看著麵前的蟲蛋,懶散地伸手戳了戳:“你再探探他的精神海。”
厲扶青依言將精神力探了進去,然後發現這個蟲崽的精神力海是破碎且薄弱的。
厄涅斯:“脫離了雄蟲繁育的蟲蛋就是這個模樣,不加乾擾的話,它們一經誕生就是蟲獸。”
厲扶青眉頭微蹙,像是沒有聽懂。
“這要從最初說起。”厄涅斯對上厲扶青疑惑的眼眸,緩慢閒適地將過往道來:“星淵其實一共誕生過四批物種。”
“雄蟲是第一批,也是最完美的一批,是星淵最偏愛的造物,沒有獸形,也沒有任何蟲紋,從誕生的初始就擁有強大而浩瀚的精神力。”
“隻是星淵的環境好像並不適合雄蟲,星淵的空氣中有太多斑駁且濃鬱的能
量,自雄蟲誕生的那刻起就在無休止地朝著雄蟲的身體裡湧去。”
“時間久了,那些能量淤積在體內,雄蟲逐漸地開始無法動彈,先是腳後來是腿,再後來就是手和整個上半身。”
聞言,厲扶青想到了自從他踏入星淵起,就鋪天蓋地朝著他奔湧而來的靈氣。
細想了一下,就明白過來雄蟲為何在星淵會出現那樣的狀況。
星淵對雄蟲很是喜愛,那些能量粒子和靈氣一刻不停地在往雄蟲身體裡的經脈鑽。
星淵的靈氣本就濃鬱到近乎實質,時間久了就淤積在雄蟲腦部經脈,使得全身癱瘓,無法移動。
“雄蟲生來性子就傲,絕對忍受不了自己癱瘓在石床上慢慢死去,於是往往在出現癱瘓的跡象時,他們就會親手將自己殺死。”
“溫熱的血液落在暗黑的土地上,星淵翻騰著的黑霧無力阻攔,隻能眼睜睜看著數量本就少的雄蟲越死越少。”
“於是星淵用了千年,在雄蟲的屍骨上誕生了第二批物種,也就是雌蟲和亞雌。”
在那千年之間,星淵嘗試了無數次,也失敗了無數次,都無法再誕生一批和雄蟲一樣完美的造物,於是在不知道多少次的嘗試後,漆黑的星淵誕生了龐大到需要雄蟲使勁仰頭才勉強能看到頭的生物,那格外凶悍的外表僅僅是望一眼就不禁心生畏懼。
不過雄蟲並不怎麼怕它們,因為它們的行為和它們凶悍的外表格外地不符合。
它們常常試圖靠近雄蟲,明明猩紅的眼眸裡沒有絲毫理智可言,但動作間總給他們一種小心翼翼的笨拙感,連龐大的身體都看起來格外的笨重起來。
星淵除了他們外沒有其他生物,他們用來果腹的是一種含有能源的礦石,隻是新誕生的這一批生物胃口格外的大,它們又格外愛待在雄蟲的附近,要不了多久周圍的礦石就被吃空,導致雄蟲不得不去很遠的地方才能找到果腹的礦石。
時間一久,雄蟲們難免對這些大塊頭生了點不滿,就去找這些大塊頭理論,本打算理論不了就想辦法把它們弄死。
麵對雄蟲的不滿,這些大塊頭緊縮著瞳孔,縮頭縮腦的樣子看起來格外地可憐,連喉嚨裡都下意識地發出一陣陣委屈不知所措的吼聲。
不過它們好像也意識到了雄蟲的意思,俯下高大的身子,將前臂遞到前來理論的雄蟲麵前。
雄蟲對它們的動作感到很疑惑,過了許久後像是理解了它們的意思,試探著抬腳踩上了眼前大塊頭巨大的前臂上。
大塊頭猩紅的豎瞳一陣緊縮,僵硬著動都不敢動,喉間發出小聲的代表愉悅的呼嚕聲。
它們小心翼翼地抬起前臂,目光一動不動地落在呆在自己前臂上的雄蟲,動作輕而緩地帶著雄蟲去往了更遠的地方,然後埋頭就是一陣庫庫挖礦石,挖好了後就用骨尾卷著,前臂捧著雄蟲又樂癲癲地回來,全程就沒讓雄蟲下來走一步。
雄蟲們先是坐在這些大塊頭的前臂,等熟悉了,確認這些大塊頭不會傷到他們,就開始往
這些大塊頭的骨尾、肩膀、骨翼、甚至是覆蓋著堅硬外殼的頭上爬。
這些看起來格外凶悍的殺戮生物往往都會小心翼翼地收斂那些過於鋒利的骨刃和鱗羽,像是生怕傷到身上的雄蟲。
這些大塊頭的情感極其匱乏,隻是在看見雄蟲時才會出現清晰的觸動。
它們像是為了雄蟲而生一般,除了果腹外,其餘的時間就像是一座座高山一般屹立在不遠處守著雄蟲。
隻是當第一個雄蟲在它們麵前死去時,這些大塊頭不約而同地陷入了狂暴,一聲一聲深入靈魂的悲鳴嘶吼回蕩在星淵,過不了多久就接二連二地死去。
自那以後雄蟲殺死自己時,都會避著這些大塊頭。
不過他們也發現,就算沒有目睹雄蟲的死去,這些大塊頭往往也活不了多久就會死去。
直到有一天,一個坐在大塊頭堅硬頭顱上的雄蟲拍了拍大塊頭的頭,精神力無意間闖入了它們那混濁不堪四分五裂的精神海。
或許是星淵太過漆黑黯淡,閒著沒事做的雄蟲就給它們梳理起了精神海。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當那破碎的精神海縫補好後再抬頭去看時,大塊頭那雙猩紅的眼睛浮現了堪為單蠢的清澈神情。
雄蟲與其嘗試交流後,發現好像確實是比起以往更容易交流了。
隻是他們依舊會很快地死去,就算有雄蟲給他們梳理精神海。
或許是死去的同伴太多,也或許是剩下的零星的雄蟲太過孤單無聊,於是他們來到了星淵深處,在星淵誕生那些大塊頭的過程中,將精神力蔓延進去,修補著那些即將誕生的大塊頭的破碎的精神海。
他們很好奇,如果是在大塊頭誕生的過程中就將它們破碎的精神海修補好,那麼是否會有什麼驚奇的效果?
最後出來的效果果然驚奇,新誕生出來的大塊頭變成了和他們一樣外形的生物,有手有腳,沒有過於高大的外形,不過身後依舊有猙獰的骨翼和骨尾,左半邊身子上蔓延著黑色的紋路,身體素質也遠比他們好,至少他們依舊能將他們扛在肩上,奔跑到很遠的地方,挖了礦石後又帶著他們回來。
而且成了這模樣的大塊頭不在會在短時間內死去,他們擁有了同雄蟲一樣漫長悠久的壽命。
事情的轉折點來到某個節點,最初也不知道是哪個雄蟲對其中某個大塊頭下了手,反正當第一顆蟲蛋出來時,整個星淵都震驚了,連空氣中濃鬱狂暴的能量粒子都變得輕緩。
荒蕪的土地上雄蟲和雌蟲們團團圍住那顆蟲蛋小心翼翼地看,像是怎麼看也看不厭。
這是星淵第一列自我繁衍,很神奇,出來的小蟲崽並不是最初的異形模樣,而是有手有腳白嫩嫩的模樣,不過臉上依舊有著蟲紋,背後有骨翼和尾骨。
在那之後的很多年後,無意中有雌蟲走出了星淵,他們猙獰巨大的骨翼足以支撐他們穿梭在宇宙中,當他們發現外麵的空氣中並沒有會讓雄蟲難受甚至癱瘓的那種能量時,就迫不及待地返回星淵,將剩下的
不多的雄蟲從星淵帶了出來,在星淵外的一顆小行星上落腳了下來。
他們將雄蟲從星淵中帶離,也可以說是雄蟲選擇了和他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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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後星淵誕生的所有物種都同樣的混沌不堪,沒有任何理智可言。
後來在廢星生活的他們被卡塔爾族發現,過於少的族群數量讓他們麵對族群數量龐大的卡塔爾族時沒有反抗之力。
他們淪為了卡塔爾族的奴隸、玩物、所有物,就算是在那樣的情況,雌蟲亞雌仍舊竭儘全力給雄蟲最好的生活。
雄蟲被當做弱小者隱藏在了他們之間。
鬥獸場,奴隸場,剝離的骨翼,被抽出來的血淋淋的骨頭,那是一段浸滿了血色的曆史,屬於雌蟲亞雌的血成為了雄蟲心頭上抹不去的夢魘。
再到後來的雄蟲死亡,雌蟲整體暴動,成為了蟲獸的雌蟲不會再變回來,它們燃儘了自己的靈魂和骨血,死在了被血色浸透了的星空之中。
在那段以血色為底的曆史中,為了不被其他種族聯合起來摧毀,蟲族在對抗著‘蟲災’的時候,竭儘全力地加快發展,但是雄蟲的數量太少,就算用儘了所有辦法,誕生的蟲蛋始終有限。
族群的數量太少,實力就強大不起來,最終還是會淪為砧板上的魚肉。
這樣的情況直到研究出來了剝離雄蟲後,雌蟲亞雌依舊可以繁衍的方法時才得到緩解。
但是脫離雄蟲被繁衍出來的蟲蛋成活率低不說,誕生出來的還都是蟲獸並不是蟲崽。
“雖說也算是在某種方麵加強了蟲族的戰力,但是蟲獸的生命隻有一年。”厄涅斯拿起地上的那顆蟲蛋:“留下來的影像中,這些小家夥塊頭雖然大,但總是傻乎乎的,像是不知道疼,也不知道怕一樣,隻要雄蟲的一個示意,就義無反顧地就朝著望不到儘頭的‘蟲災’撲去。”
宇宙是個很神奇的存在,祂像是有意識的,又像是無意識的,一顆顆恒星誕生於祂手中,而在一些足夠特殊的恒星上則會孕育出這世間最神奇的存在,那便是生命。
所有的生命從某一種程度上來說,都可以歸為宇宙的造物,被孕育出來的造物各不相同,但區彆最大的就在於是否有智慧。
在所有恒星中,占領主導地位的往往是智慧生物,從這一點就能看出,其實祂更偏愛有智慧的造物。
雄蟲是誕生自星淵的最完美造物,他們擁有著星淵最多的偏愛。
雌蟲亞雌是誕生自雄蟲屍骨上的造物,自誕生的那刻他們骨子裡就刻下了對雄蟲絕對的保護欲。
腦海裡想著這些的厄涅斯輕笑道:“好在在那段曆史中,我們雄蟲也不算毫無作用。”
“索塌米非首領在後來找到了辦法,在蟲崽還在孵化期間,在他們的精神海裡建一個精神力核,不僅提高了存活率,還徹底封鎖住了他們以後完全蟲化的可能。”
“蟲獸的照片也在蟲族強大起來後徹底被銷毀。”
厲扶青看著他:“什麼辦法?”
直
覺這辦法就是所謂的雄蟲的秘密的他敏銳地抓到了重點。
厄涅斯看向他,沒說話,隻是將手裡的蟲蛋遞給他。
厲扶青接過兄長遞過來的蟲蛋,金色的眼眸牢牢地盯著他再一次問道:“是什麼辦法?”
些許雨被風吹進來,落在臉上冰冰涼涼的,厄涅斯往後靠在塔邊的護欄上,微眯著冰藍色的眼睛仰頭看著晦暗的天空。
他的長相很是靡麗稠豔,微卷的黑發剛過耳,眼型狹長,眼尾微勾,眉骨到鼻梁的線條很是優越,斜著吹來的風帶起他額前的一縷發絲時,無形的精神力也順著蔓延了出去。
厲扶青仰頭看著那些精神力,它們穿過雨幕,一連掠過縱橫交錯的懸浮車道,高聳的大廈,寬闊的廣場,如同蛛網般向著整個首都星蔓延而去。
風聲越來越大,刮得雨幕傾斜,樹冠搖晃。
晦暗的天光下,海特軍校的赫斯安澤,希利弗恩,待在家裡的赫斯安尼,首都星在做著各種各樣事的雄蟲都微微抬頭朝窗外望了一眼。
“不對啊。”回過神來的赫斯安尼放下手上的酒杯,眉頭不自覺地微蹙,沒記錯的話,這個月為蟲蛋建精神力核的應該是他呀?
厲扶青用精神力觀察著這些精神力絲,然後就見一點一點的光點攀爬上了這些精神力絲。
沿著精神力絲朝著遠處而去,轉眼就形成了晦暗天光下的又一層天幕,這些‘天幕’中布滿了光點,猶如那在夏日夜晚搖曳著的星辰樹,美得很是靜謐。
那些光點是雄蟲的…生命力。
……
荒原陡然安靜下來,流動的風尚不及二蟲的呼吸聲刺耳,諾恩突然幾步跨上前一把揪過費比安的衣領,他張嘴想說些什,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強力的衝擊將他的思維能力衝擊得粉碎,整個思維都陷入了腐朽凝滯的泥濘裡。
他腮幫緊繃,咬緊的牙控製不住地輕顫著,赤紅著雙眼死死地盯著費比安。
太荒謬了!
真的太荒謬了!
什麼叫做雄蟲隻能活到五十歲左右?!
什麼叫做蟲族是吸取著雄蟲的生命力才得以存活下來的?!
諾恩的五官仿佛失去了控製能力,極儘扭曲,他根本顧不上自己的醜態,死死地盯著費比安,每個字都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你,在,說,謊。”
這句話說不清是陳述句還是祈求。
他知道費比安說這種荒謬的謊的可能幾近於無,但他仍舊希望這是一個為逃走而編織的謊話,因為這話下麵隱藏的意思太過驚世駭俗,那下麵掩藏著的巨獸,會將他們過往一切的認知都顛覆個徹底,那太過殘忍……
費比安對上諾恩的視線,他看著麵前雌蟲的可憐模樣,像是看到了當初的自己,內心既痛快又悲愴,他也希望自己在說謊。
那些話從他嘴裡說出的話,又何嘗不像他自己反手捅入心臟狠狠地挖攪著的刀尖,讓諾恩他們痛不欲生的同時也沒放過自己。
那種痛苦無
法用語言來形容,更無法找到任何宣泄的出口⒄_[]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在每一次的呼吸中,都足以將他們徹底撕碎淩遲。
“我沒說謊。”
他沒說謊。
脫離了雄蟲,僅憑雌蟲和亞雌繁育的蟲蛋根本無法存活下來,需要以雄蟲的生命力為核心,在蟲崽的精神海裡形成精神力核,縫補穩定蟲崽的精神海,蟲蛋裡的蟲崽才能成功存活下來。
侵襲大腦的麻痹逐漸褪去,過往的點點滴滴襲上大腦,坐在一旁的以利亞回想起以前他問厄涅斯那個蠢貨為什麼突然從戰場上退下去時,那蠢貨總是拿膩了,有家業要繼承這些話來敷衍他。
明明他時常把玩著他在戰場上獲得的第一枚勳章,閒著沒事就愛往虛擬戰場裡鑽,哪有半點膩的樣子。
偏生他不曾察覺到,偏生他以為雄蟲本就是這般無厘頭。
過往厄涅斯曾無數次抬頭望向星空的那個眼神,和曾無數次有意無意地說過讓他多陪陪他的話係數襲來。
莫名的痛苦襲上心臟,猶如巨蟻噬骨般讓他無法喘息,強烈的窒息痛中他緊咬著牙,像是在拚命隱忍著某種情緒,但不受控製抽動的臉頰暴露了所有。
“蠢貨!”他咬著牙吐出了這兩個字,眼裡苦苦維持的理智全然崩塌,有什麼晶瑩的東西順著眼角滑入了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