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聲道:“這麼大的事不經查證就貿然參奏一郡之首,該當懲處,蒙毅,按律將其人押回鹹陽治罪,禦史大夫另擇乾吏前往。”
“遵命!”
我轉頭看向李行:“李行,朕沒記錯的話,前日朝會,是你信誓旦旦地保證有真憑實據的吧?”
李行連忙起身,惶恐道:“臣輕信費簾之言,罪不可恕,請陛下降罪!”
我看了餘禾一眼,淡淡道:“念你初犯,罰俸一年。”
“謝陛下寬恕!”
緊接著蒙毅起身,麵色肅然道:“臣廷尉蒙毅言奏,昨日接案三起,廷尉府連夜查處,因涉朝廷大臣,向陛下稟明!
其一,謁者丞陰鑠自任以來,多次收取各地信使所謂的‘車馬費’,貪墨布帛十匹、錢二百,按律當奪其官職、流放嶺南;
其二,上黨冶鐵府主良造鄭界開挖礦石時,將開采礦石民夫的口糧由每日一碗降到了半碗,違反徭律、有損朝廷威名,按律當遷其官職、罰俸三年!
其三,諫議大夫魯佘為政不力、治下不嚴,按律當削職留用,三年考察為優後官複原職。請陛下決斷!”
蒙毅的話講完,殿中反倒安靜了下來。
能站在這裡的沒有一個是蠢材,很容易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陰鑠哪怕再少貪一角布、一枚錢,都達不到奪職流放的程度。
鄭界縮減民夫的口糧更是沒辦法界定,冒尖的是一碗,中凹的也是一碗,一碗未必就比半碗多。
魯佘的罪名更是有些欲加之罪的感覺,誰都知道魯佘是出了名的乾吏,幾乎完美繼承了李斯精於政事、筆耕不輟的優點,可也被削職留用。
如果從這三人的下場還察覺不出來什麼,那這些人就沒資格繼續站在這裡了。
我緩緩掃視了一圈,目光在兩人身上停留了一下。
“你們兩人有什麼要說的嗎?”
兩人麵色坦然,顯然已經知道了自己將麵臨的命運。
“臣罪不可赦,謝陛下恩典!”
“臣定當痛定思痛,不負陛下所期!”
我看向百衝:“鄭界剛到上黨冶鐵府半年就出了這樣的事,你差人問問他,對廷尉的判決有無異議。”
百衝擦了擦腦門的汗,起身惶恐道:“陛下,鄭界違反秦律,該當治罪,應無怨言。臣禦下不嚴,請陛下懲處!”
我輕輕點了點頭:“你也罰俸一年。”
“謝陛下!”
“陰鑠和鄭界的官職儘快找人補上去。”我起身淡淡道:“都散了吧。”
“恭送陛下。”
踏出殿門,餘禾主動湊近李斯,麵帶微笑道:“李相,餘某受人蒙蔽,險些錯怪了三川郡守,還望李相海涵。”
魯佘冷著臉看了餘禾一眼,李斯臉上則是掛著淡淡的笑容:“禦史大夫何出此言?我等都是為陛下效力,若李由真的德行有失,正要禦史大夫多多指教。魯佘行事魯莽,對禦史大夫多有衝撞,還望禦史大夫見諒。”
餘禾拱了拱手,嗬嗬道:“李相言重了,餘某就喜歡魯佘這個性子,直來直去,像老夫。”
魯佘瞬間換了一副笑臉,恭敬道:“謝禦史大夫。”
餘禾輕笑一聲:“餘某告辭了。”
“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