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叢嘉聲音透著傲慢:“既然你覺得我德不配位,那我給你一個機會。在場諸位都是見證,我不會傷他,但他若贏了我,我當下便向皇上掛冠請辭;他若殺了我,我們兩廂情願,生死有命,他無罪可究。”
宋維安吃了一驚,幾個將領便站不住,悄悄上前向顧叢嘉道:“將軍,何至於此……”
“我意已決。”
顧叢嘉目中似有灼灼烈焰,在場眾人不由為之所懾,燃燒在武人骨子裡的熱血倏地沸騰起來。
宋維安見此時退無可退,無奈隻得硬著頭皮上前,長刀橫胸一拱手,道:“將軍,得罪了。”
一聲清吟,雪光出鞘,遊龍一般攻向顧叢嘉。
顧叢嘉輕輕挪了一下步子,身法快得眾人都沒看清,頃刻就避開刀鋒,目中露出激賞,道了一聲:“好身法!”他輕抖手腕,唯見寒光一閃,那長劍如靈蛇奔騰,劍氣攜著雷霆之勢直衝對方麵門。
刀光劍影交錯,猶如閃電破空,瞬息間已是過了數十招。顧叢嘉不管不顧,為摸清對方的路數屢出險招,而宋維安著實不負盛名,交手之間那鋒刃有幾次險險擦過顧叢嘉的衣襟,或是削落他的頭發,看得眾人悚然而驚。
在宋維安步步緊逼的淩人攻勢下,顧叢嘉隻覺暢快淋漓,積鬱多年的憤懣怨氣此時仿若全然凝聚指尖,在流光四散中恣意揮灑。
他的武藝師承自黎朝劍術名家,因此自小便尤擅用劍,即便成年侍衛也不是他的對手。
那五年孤寂失意到幾乎發瘋的日子裡,幾乎每個夜裡他都徹夜難眠,在最底層士兵所居的普通營房裡,在滿室此起彼伏的粗重鼾聲之中,睜大雙眼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外的皎皎月光,感受穿過窗戶破洞呼呼灌進來的寒風拂麵。
……然後就一躍而起,拔出傍身的長劍,徑奔出門去,任憑冷風撲麵,寒意侵骨,一遍遍溫習爛熟於心的劍術。
不敢荒廢,不能忘卻。
他逐漸摸透了宋維安的刀法,在宋維安再度一刀劈砍過來時,將身一閃,看準那一刻露出的空門,劍鋒直指宋維安心臟,幾乎是隨後同時,宋維安的長刀也逼向了他的咽喉。
眾人屏息凝神,那一瞬間,幾乎都以為是平局,唯有宋維安才知道,方才那電光朝露的一瞬之間,顧叢嘉得了先手。如在性命攸關的實戰之中,他隻怕已命喪其劍下。
顧叢嘉直視著宋維安一笑,還劍入鞘:“平局。宋將軍身手了得,待到比試當日,再向宋將軍討教。”
所謂以武會友,不過如此。酣暢交手,心意相通,自一招一式、翻轉騰挪之間,領教對方身手,窺見彼此心性。
宋維安終於明白麵前這個人絕非膏粱子弟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