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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趕比賽的進度合唱團的排練在每周的周中頻繁進行。
排練之前,何田田就知道這幫孩子大多數未經訓練,也知道排練時間和次數實在有限,所以她預期並不高,隻要把曲目唱準、各聲部合得上就是完成任務了。
心裡想的是一回事兒,落實到行動上又是另一幅模樣了。
不要因為學生目前的水平不足就放低要求。相反,要儘可能地相信他們的能力,鼓勵他們向更好的方向嘗試和努力,用嚴格的標準去要求,但不用嚴厲的態度苛責。
“很好,穩住你們的位置再來一遍,連貫。”
學生們連貫了,但音準卻發生了偏移。
“記住這個感覺,還是這個位置,每個音高交代清楚。”
這回音準好了,但聲音的位置略有變化,音色聽起來有些雜亂。
“特彆棒!我們往上走,和你身邊的人聲音越統一越好。”
每一條練聲曲的目的都不一樣。唇震音與哼鳴是放鬆與熱身,慢速的元音練習是氣息和聲音位置的穩定,帶輔音的跳音練習是腹部彈性的激活,含有複雜外文的練習是唇齒舌的靈活性提升……
經過這樣的訓練,合唱的一致性和團隊感才能得到構建,分散在其他地方的注意力才能得到集中。
急性子的學生總是想跳過熱身直接開唱,何田田也順著他們唱過幾次,讓他們自己體會沒有熱身之後稀碎的配合,還專門錄下他們唱得難以入耳的視頻,投放在教室的大屏幕裡“公開處刑”。
惺忪睡眼、鬼臉舌頭、哈欠連天……視頻裡的學生們什麼樣的都有。
孩子們看著自己留下的“黑曆史”羞恥到在座位上扭曲、捂臉、尖叫,甚至躲在好朋友背後,在教室地上打滾,一個個像是被驟然拉到太陽底下的蜈蚣。
幾次之後,孩子們自然知道了練聲的重要性,也“專業”了很多。
隻要學生們能達到一個階段的要求,何田田總是得寸進尺地要求更高,希望孩子們向著最理想的聲音狀態上努力,事實證明,孩子們的進步是遠遠超過她的預期的。
隨著比賽將近,參賽的作品也逐漸成型。
市區內的初選要求提交視頻,區內的初賽則安排在一周後的線下。何田田布置了會場,專門挑了一天的午休時間連著下午第一節課,把孩子們的參賽視頻錄完。
一聽不用上課,孩子們一個比一個高興,早早地穿著校服正裝到達禮堂。
三位老師分工明確,形成了一條熟練的化妝流水線。何田田打粉底,盧美妍撲散粉腮紅,海波畫口紅。
時間短、任務重,再加上合唱團孩子多,化妝自然是精細不到哪兒去。隻要把這些天天在太陽下玩耍、打滾,曬得黑黢黢的小孩塗白,沒那麼難看就能勉強上鏡。
狀態好、高興並不是壞事,但總要有個合適的範圍,一旦興奮值超過某個界限,這個年紀的孩子就開始控製不住自己了。
在流水線上忙得不可開交的老師無暇顧及和管理,學生們便拿著合唱台階當掩體,上躥下跳,在禮堂的後台和觀眾席之間追逐打鬨、偷吃零食,開心得不行。
耀眼的燈光灑在舞台上,竟然是有孩子跑到了樓上的總控台,趁著老師不注意玩起了舞台燈光。
追光和麵光亂打,彩色的燈頭旋轉變色,活脫脫一個蹦迪現場。搞得舞台上的孩子更是跟打了雞血一樣,在台上扭起時下流行的抖音神曲。
隻有負責鋼琴伴奏的聶雨桐和幾個學習好的女生在旁邊安靜地寫起了作業,沒有參與這場大型違規蹦迪。
海波老師氣得不行,把孩子們吼了下來。
三位老師輪番訓了好一會兒,才算是把猴山的小猴都按回了合唱台階上。
用手機架好機位,何田田帶著孩子們簡單熱身後再三囑咐。
“如果出現了任何問題,不要管,把後麵的一句唱好就行。先前的錯誤我們再倒回去糾正一遍隻是強調了錯誤的存在,並不能時間倒流讓錯誤消失。所以無論發生什麼,往下走,明白了嗎?”
學生們齊聲答:“明白了!”
“合唱在現場其實最容易出現的問題就是唱得太開心了,隻關注自己的聲音,而聽不到其他人的聲音,聽不到伴奏的聲音、看不到指揮的手勢。所以,一定要穩住速度,不要飆車啊。”
攝像一開,身著黑色過膝長裙的何田田輕輕在麵前畫了一條弧線示意大家微笑,隨後抬起左手與鋼琴伴奏四目相對。
但鋼琴彈出來的第一個小節,何田田就聽出來速度不對了。
“停一下!”何田田趕緊叫停,及時止損,“萬萬不可啊,這個速度再快下去,唱歌的可就有出氣兒、沒進氣兒了啊!”
隻出氣不進氣,那不就憋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