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讓提了一嘴,也就沒有多說。
勸住了馬上就要去找二叔公商議這件事情的王三叔,李讓索性放開心神,不再控製自己的醉意,開始將自己的一些想法和理念借助醉意緩慢的表達出來。
不知不覺,夜已深,酒席也到達尾聲。
村子裡逐漸沉寂下來,婉拒了虎子哥留宿的請求之後,李讓晃晃悠悠的回到了村東頭。
殘垣斷壁旁邊的空地上,是一座精美的木屋。
木屋沒有關門,裡麵還亮著燈。
李讓跌跌撞撞的走進房門,才發現郭淮已經幫他準備好了一切,床榻已經鋪好,就連鍋碗瓢盆之類的東西也給他換了新的。
除此之外,房間裡還有一袋子白麵,幾塊不知道是豬肉還是牛羊肉做成的熏肉。
思慮之周到,就連李讓也不得不感慨一句:“不愧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人。”
捎點熱水泡了個腳,李讓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
接下來的日子,李讓便在村中開啟了鹹魚生活模式。
東家混頓饃,西家混碗粥,偶爾有地裡忙不過來的人家,他也會扛著鋤頭下地幫幫忙。
郭淮在村子外麵買下了一片荒地開始建廠,李讓的宅子也肉眼可見的拔地而起。
每日都會有許多人過來圍觀李讓的新宅子,望著那些精美的閣樓發出羨慕的感歎。
如果說唯一有什麼讓李讓不滿意的地方,就是那位負責火器局建造的王侍郎,這些日子竟然一次都沒有派人來告知他火器局的修建進度。
搞得他這個火器局監正一直沒班上。
終於,時間不知不覺來到了五月。
當土地裡第一簇麥穗開始泛黃時,便像是起了連鎖反應一般,迅速朝著周邊蔓延而去。
麥子開始抽黃,隻需要再等個半把月,等麥子裡的水分徹底控乾,便可以開始收割,於是太平村開始忙碌起來。
夏收還有半個月,但忙碌卻是從五月頭頭上開始的。
半個月時間,村子裡要清掃糧倉,平整穀場,還有搭好遮雨的雨棚,因為夏收時節,也代表著雨季。
糧食一旦泡了水,用不了幾天就會長芽,而這些新糧很大一部分都是要拿給官家交稅的,千萬馬虎不得。
村子裡但凡能活動的老人小孩都開始忙碌起來,整天閒得無所事事的李讓就顯得很突兀了。
為了不讓自己的存在礙著大家,五月端午這天,李讓很自覺的起了個大早。
先燒水洗了個澡,最後裡裡外外的將家裡收拾一遍。
換上一套從東宮出來後就沒舍得穿的華麗衣袍,便打馬進了長安城。
畢竟是去國公府赴宴,總不好邋裡邋遢的去給唐儉丟臉吧。
“駕!”
李讓馳騁在官道上,兩岸是一望無際的農田。
一片金燦燦的光景,配合著田間地埂邊上成蔭的綠樹,在李讓的眼中形成了一片視覺盛宴。
這個季節不僅是糧食成熟的季節,田間桑樹上的葉子和桑葚也長得很好。
養蠶不是蜀中的專利,關中的養蠶人同樣不少。
這些肥美的桑樹葉,便是為秋蠶準備的糧食。
春蠶在四月份已經繅絲,所以桑樹上的樹葉也是第二茬。
但這些黑乎乎的桑葚,可就便宜了鄉間光屁股的小娃娃。
打馬走到半路,見路邊有幾個孩子在樹上采摘桑葚,小小的竹筐已經裝得滿滿當當依舊還在不斷的往兜裡塞。
李讓不由得勒住馬韁,對著幾個小娃娃喊道:“小朋友,你們摘的桑葚賣我一些可否?”
“你是在叫我們嗎?”
樹上最大的那個孩子疑惑的看著陳堪,陳堪點頭稱是。
孩子們更疑惑了。
“你要桑葚,自采便是,這田間地頭多的摘不完,為何還要出錢買?”
李讓笑道:“我著急去長安赴宴,沒時間采摘,觀你們的竹籮已經裝滿,便想著買一點,也好做個伴手禮贈與長輩。”
聞言,那大孩子沉思片刻,隨後搖搖頭道:“既然你時間緊迫,那就送你一筐,這樹上還有許多,我們再摘便是,說甚買與不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