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讓接下了這個人情,二叔公便迅速召集起村子裡十四歲以上十八歲以下的大孩子開始分田。
大孩子們一來,村子裡的漢子們自然也就跟著來了。
沒滿十八歲就分田,這可是稀罕事兒,漢子們當然要來湊熱鬨。
唐初經曆了隋末亂世,人口十不存一,所以許多良田也就荒廢了下來,出了太平村兩三裡的範圍,全都是大片的荒地。
王縣令大手一揮,便將靠近渭河的大片荒地分給了一眾太平村的大孩子。
於是屬於太平村的田產又多出來五六百畝。
分完田地,王縣令和蕭主簿也沒有多留,畢竟驪縣治下可不止太平村一個村子,他們還要去彆的地方看看。
送走了兩位縣官之後,村子裡的漢子們看著眼前的大片荒地卻是犯了愁。
這些良田在縣衙的田冊上屬於天字號良田。
但實際上荒蕪多年,土質早就結板了。
結板的田地裡長不出莊稼,必須要徹底的將土地翻一遍,將結板的泥土全部敲得細碎,除掉草根之類的東西,再種上三年,才能成為熟地。
五六百畝的地,就算是全村一起上陣,短時間內也很難翻出來。
更彆說現在夏收在即,也沒有時間去翻地。
但五六百畝的田地,眾人又不想就這麼放棄,今年這些地裡要是能順利的種下糜子,村子裡少說也能多收七八百石的糧食,完全足夠大家過個肥年了。
二叔公眉頭皺成了川字,沉思良久後歎了口氣,有些失落道:“罷了,這些田留著冬天再翻吧,收完麥子先幫著二娃子把他的一百畝地翻出來種一季糜子。”
幾個剛剛因為分到新地而興高采烈的大孩子聞言,興致不由得跌落下來。
不過他們都是懂事的孩子,失落也就是一瞬間,隨即點頭應下。
漢子們也沒說什麼,畢竟田地是縣裡的官兒看在李讓的麵子上分下來的,就算明年才開始耕種,他們也算賺到了好幾年的口糧了,畢竟分到田地的孩子中年紀最小的才十四歲。
夏收與夏種在即,村裡確實沒有那麼多勞力。
李讓站在一邊,神情若有所思。
幾天前他找張二叔做了六架曲轅犁已經成型了,現在正處於風乾階段。
李讓在思考,既然距離收糧還要三天時間,若是村裡的六頭牛六架犁同時開工,這三天能不能將這六百畝地給翻出來。
如果能翻出來,就算來不及碎土種不了糜子,種點豆子上去也比荒著要好,而且豆子還能肥地。
李讓沒有沉思多久,在漢子們準備散去的時候,李讓叫住了他們。
“諸位叔伯留步!”
“二娃子,還有啥事兒?”
李讓一開口,二叔公便回過頭來看著他。
李讓指了指眼前的農田道:“孫兒想著,不是還有三天才開始收糧嘛,不如咱們趁著這三天將這些土地翻出來,孫兒前幾天改良了一下犁,翻地的效率應該能高上不少......”
李讓竹筒倒豆子一般將自己改良犁頭和種豆肥地的打算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然後,就迎上了許多雙狐疑的眼神。
村長王叔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二叔公,隨後拍拍李讓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二娃子,叔知道你是想讓咱村裡多收點糧食,但這是五六百畝地,不是五六十畝,就算全村的壯勞力和大牲口都用上,三天時間也翻不出來啊。”
“是啊二娃子,誰不想想多種點糧食,可這地你也看見了,太多了,不是說翻就能翻的,時間太趕。”
趙大伯的語氣裡滿是無奈,如果可以,他比誰都想把這些地翻好,因為這些地其中有一百畝就是他家老二趙小牛的,他也是全村分到田地的少年中年紀最小的。
村裡威望最高的二代目村長和趙大伯都發話了,幾個分到田地的少年也是湊上來七嘴八舌的開始寬慰李讓。
你一言我一語的吵得李讓的腦子嗡嗡的。
都是在說他們的地荒一季沒關係,反正他們就算日夜不休的乾也要幫李讓把這一季糧食種下去。
全程沒有發話的二叔公鳩杖點地,威嚴的聲音瞬間蓋過了各種吵鬨聲。
“行了,既然二娃子說翻地,那就翻,能翻多少翻多少,翻出來的都種上,翻不出來的就等明年。”
二叔公一錘定音,李讓鑽進人群之中找到了張家二叔,問道:“二叔,現在那犁能用了嗎?”
張二叔搖搖頭,遲疑道:“現在木頭裡的水分還沒控乾,怕是會開裂。”
“無妨,開裂了就不要了,左右是幾塊木頭,也不值什麼錢,大不了到時再多做一些。”
李讓都這麼說了,張二樹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說乾就乾,既然決定要翻地,李讓便和張二叔叫上錢興,虎子哥,趙大牛,趙二牛一起來到張二叔家中扛犁。
又叫了幾個少年去鐵匠張大叔家取犁頭。
至於牛,那是屬於全村的貴重生產物資,平日裡都由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照料,寶貝到不行那種,自然由二叔公帶著村長王叔去牽。
“這是啥麼?”
來到張二叔家中,幾個年輕人頓時就被六架懸掛在棚子裡控水分的曲轅犁吸引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