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那隊騎卒距離村口隻剩下不到百米距離時,李讓口中冷冰冰的吐出一個殺字。
見環首刀高高揚起,騎卒正中為首那黑甲黑臉的張亮急忙高聲大喝:“李監正,刀下留人!”
“唰~”
張亮的話音剛落,十四位唐軍便成了十四具身首分離的屍體。
“籲~”
騎卒勒住馬韁,為首的張亮瞳孔縮成針尖狀,臉上滿是驚愕之色。
似乎是沒想到李讓竟真的敢當著他的麵殺人。
王興的頭顱滾落,眼睛大大的睜著,臉上還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
明明大將軍就在眼前,他怎麼敢,怎麼敢的啊?
但他注定隻能死不瞑目,因為李讓等的就是張亮。
張亮不來,他還不殺呢。
殺雞儆猴,敲山震虎,張亮就是他選中的那隻雞,那頭虎。
王興隻是個小人物,他要達到的目的,是在張亮麵前殺人,張亮還拿他無可奈何。
唯有如此,才能震懾住那些對太平村,對他有惡意的人。
你要對我出手?
可以!
但出手之前你先掂量一下自己,身份有沒有張亮高,權力有沒有張亮大,手段有沒有張亮狠辣果決?
十四具無頭屍體就靜靜的躺在太平村口的泥漿裡,遠處的官道上,除了張亮率領的騎卒之外,還有更多的探子。
李讓站在屍體中間,與張亮靜靜的對視著。
張亮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驚愕,逐漸變成惱怒,最後又趨於平靜。
兩人就這麼對視了半晌,張亮雙腿輕輕磕著馬肚子上前幾步,來到李讓麵前站定。
他儘量讓自己的目光不去看地上的屍體,居高臨下的望著李讓一字一句的問道:“李!監!正!可否讓本將帶走他們的屍體?”
李讓對上張亮那要吃人的目光,麵上毫無懼色,淡淡的回答道:“公爺可帶走除了王興之外的其他屍體。”
張亮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後對著身後的騎卒招招手。
立時便有幾位騎卒上前,將除了王興之外的十三具屍體拚接起來放回馬上。
張亮平靜的看著麾下將士們做完這一切,忽然壓低聲音道:“本將熟讀經史,發現古來英才多早逝,李監正當好自為之啊。”
“多謝公爺警醒,本官身體好得很,想來再殺穿一次敵陣也不是問題。”
李讓針鋒相對回了一句。
既然都撕破臉了,也就沒有必要再畏首畏尾了。
畢竟李讓可是清楚的知道,曆史上的張亮就是因為謀反之事被處的。
雖然距離他在軍中蓄養假子之事還有十幾年,但李讓並不覺得這事不能提前。
“哼!”
張亮冷哼一聲,拔轉馬頭欲走。
官道上又駛來一騎,直奔太平村口。
“聖旨到~”
“長平郡公張亮,火器局監正李讓接旨!”
來人一身內侍打扮,但騎術絲毫不遜張亮麾下騎卒,馬蹄穩穩的落地之時,手中聖旨業已展開。
張亮恨恨的瞪了李讓一眼,隻得率領麾下騎卒躬身接旨。
李讓拱手彎腰,對於這封聖旨的到來並不奇怪。
他獻上的那些東西,可不是十四條人命能夠媲美的,李世民怎麼也要幫他擦乾淨屁股,這場交易才算得上公平。
“長平郡公張亮,治軍不嚴,致使麾下士卒荼殺百姓,罰俸三月以示懲戒,傷及百姓之士卒梟首,族人貶入賤籍,流徙千裡,以警世人。”
“火器局監正李讓,阻撓軍務,扣押士卒,其性惡劣,入大理寺禁閉半月以儆效尤。”
聖旨的格式乾淨利落,沒有什麼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也沒有什麼壓四駢六引經據典。
就是宣布了對於兩人的處理結果,顯然這隻是李世民的口諭。
“臣領旨!”
兩人領下旨意,那內侍便將聖旨一合,也沒有要交給他們的意思,轉身便打馬離去。
張亮神色平靜的起身,淡淡的朝帶來的騎卒吩咐道:“咱們走!”
李讓目送張亮領著麾下騎卒遠去,一腳將麾下王興的頭顱踢到他的身體邊上。
隨即淡淡的朝趙大伯說道:“勞煩大伯替這屍體尋個去處,若是王叔沒法醒來,便讓這具屍體跪在王叔墳塚前請罪吧。”
趙大伯點點頭,一臉惆悵的帶著人開始收拾地上的殘局。
都是經曆過亂世的人,也都是當過府兵殺過人的漢子,對於屍體並沒有什麼忌諱的。
錢三叔有些憂心忡忡的走到李讓身旁,低聲說道:“二娃子,那勞什子大將軍,隻怕不會善罷甘休啊。”
李讓收回思緒,回答道:“放心吧三叔,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小侄既然敢當著他的麵殺人,自然不懼他的報複。”
“唉~”
錢三叔歎了口氣,喃喃道:“也隻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