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卿,乃是唐以前對九卿的統稱,唐以後就變成了大理寺卿的專用稱呼。
差役的語氣有些慌張,孫伏伽萬年不變的臉上終於有了表情。
他卷上手中的竹簡,皺眉看向兩個差役,不滿道:“來就來了,慌什麼?”
兩個差役被孫伏伽嗬斥了一句,不由得麵麵相覷。
麵對那樣的凶人,他們實在是沒法不慌啊。
大理寺大獄關過的人很多,犯事的凶徒,觸怒陛下的官員,長安勳貴們的子嗣......
但像這樣敢無故斬殺軍中士卒的人還是頭一個啊。
而且那凶人闖下這麼大禍,最終的下場也就是輕飄飄的蹲半個月大獄,連官職都沒有被褫奪。
萬一他們一個沒注意觸怒了他......
那少年連軍中士卒都敢殺,據說其中有一個還是什麼校尉,校尉啊。在他們眼裡那都是頂了天的大人物。
殺他們還不是手起刀落的事情?
現在那凶人到大理寺,他們的生命就沒有了保障,換誰來誰不慌?
望著兩人那畏畏縮縮的模樣,孫伏伽忍不住露出一個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狠狠的瞪了兩人一眼。
嗬斥道:“出息,隨本官去看看,本官倒是要看看是何等樣人,把你們嚇成這個樣子,莫不是長了三頭六臂不成?”
說著,孫伏伽便大步踏出房門,邁著四方步朝衙門大門走去。
剛剛走到門口,便看見一俊美少年牽著馬靜靜的站在大門口,臉上噙著淡淡的笑容,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孫伏伽一愣,他身為大理寺卿,朝堂之上絕對的高官,自然是聽過李讓的名字的。
但他忙於公務,確實不知道李讓長什麼樣子,隻知道是個年歲不大的少年,且是軍中悍卒。
他本以為既然是悍卒,模樣應該粗獷無比,就算比不得程咬金尉遲恭,怎麼著也該是個膀大腰圓的大漢。
結果!
就這?
孫伏伽在打量李讓,李讓也在打量孫伏伽。
作為一個曆史愛好者,孫伏伽的大名他當然是如雷貫耳,真正以科舉出頭的第一個狀元,後世讀書人頂禮膜拜的對象。
在大唐雖然沒有進入淩煙閣二十四功臣的名單裡,但知名度絕對不低。
他本以為這樣的人怎麼著也該是頭角崢嶸的意氣風發之輩。
結果!
就這?
一個留著山羊胡的小胡子,長著一張神似葛大爺的臉,若非確信這裡是大唐,李讓還以為他又穿越了。
“你是李讓?”
孫伏伽開口了,就連聲線也很像葛大爺。
李讓腦海中霎時想起葛大爺癱在榻上,有氣無力的那句:“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呐......”
定了定心神,李讓急忙將腦海中葛大爺的身影趕出去,朝孫伏伽行禮道:“見過孫棘卿!”
孫伏伽點點頭,道:“既然來了,那就走吧!”
“走?”
“去哪?”
李讓的問題剛剛出口,孫伏伽已經背著手朝轉身朝衙門裡走去。
兩個差役畏畏縮縮的上前解答了他的疑惑。
“那個,李監正,這裡是大理寺,您該去監牢...”
“哦!”
李讓恍然,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然後隨手將手中的馬韁丟給其中一個差役。
正想好言道謝讓他養好自己的馬,但注意到兩人臉上的恐懼之色,又想起自己如今的人設乃是囂張跋扈當街殺人的混賬東西。
急忙話鋒一轉,凶神惡煞道:“養好本官的馬,不然抽死你!”
混賬人設很好用,具體怎麼個好用法,從兩個臉色煞白的差役臉上就能看出來。
牽著馬那差役小雞啄米般點頭,生怕李讓現在就給他一套。
李讓跟著孫伏伽進了監牢,孫伏伽指著一間有扇小窗的牢獄道:“進去吧。”
待李讓乖乖走進牢獄之中,孫伏伽繼續說道:“陛下讓本官告訴你,這半個月就好好待在大理寺,半個月之後,長安自會風平浪靜!”
李讓點點頭,拱手謝道:“多謝孫棘卿。”
孫伏伽微微頷首,對著一旁的獄卒淡淡的吩咐道:“照顧好李監正。”
說完,便轉身離去。
獄卒最會看人下碟,見李讓是孫伏伽親自送過來的,又讓他住進了唯一一間帶有窗戶的牢房。
隻待孫伏伽一走,便頓時露出一臉諂媚朝李讓問道:“李監正,小人是這大理寺監牢的牢頭吳三兒,您若是有什麼要求,隻需喚小人一聲即可。”
此言一出,李讓臉上頓時露出饒有趣味的神色,問道:“什麼要求都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