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陡然提高了聲音。
金城無奈,隻得對李世民盈盈一禮,拉著已經被李世民的龍威嚇得瑟瑟發抖的婉容退出了房門。
兩個女子一走,房內便隻剩下了三個男人和一個太監。
常德立身於李世民一側,眼神之中要表達的意思與孫伏伽如出一轍。
但李讓始終隻是麵無表情的站在李世民麵前。
兩人就像鬥雞一樣,一個站著,一個坐著,互相對峙,但誰也沒有開口的打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牢房之中的氣氛越來越沉寂,溫度也越來越低。
雪花透過窗戶被呼嘯的北風吹進了牢房。
李世民臉上忽然閃過一抹煩躁,偏頭對著孫伏伽怒斥道:“窗戶都漏風了,看不見嗎,你這個大理寺卿怎麼做的?”
孫伏伽麵色惶恐,急忙彎腰請罪。
“是臣的疏忽,臣這就安排人來修繕......”
“還不快滾!”
李世民咆哮了一聲,孫伏伽急忙擦著汗退出房門。
然後,房間之中就隻剩下了兩個男人和一個太監。
李世民煩躁的揉了揉眉心,忽然開口喊道:“李讓。”
“臣在。”
李讓麵無表情的略微躬身。
“現在整個天下都知道朕這個皇帝朝令夕改言而無信,都在看朕的笑話,好好的和親之策也鬨成這樣,你滿意了?”
李世民眉頭皺成川字形,忍不住咬牙切齒,吐露出來的話語之中更是蘊含著滔天怒火。
聞言,李讓深吸一口氣,淡淡的應道:“臣不敢。”
“不敢?”
李世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
“這世上還有你李讓不敢乾的事情嗎?”
“朕看你哪裡是不敢,分明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李讓,你當真以為朕就缺你這一個人才可用嗎,你當真以為朕就不會殺人嗎?”
李讓看不出李世民的內心所想,但這些話嚇不到他。
他雖然惜命,但膽子也是出奇的大。
縱觀來到大唐這些日子,李讓的所作所為,沒有一件事情是膽子小的人能做得出來的。
所以,他不怕李世民的恐嚇。
除非李世民現在就下令把他拖出去梟首示眾,他或許還會恐懼一下。
而李讓的沉默,落在李世民的眼睛裡,更是讓他的怒火尤甚。
忍不住抄起桌子上的東西就朝他砸了過來。
“你不敢,你敢得很。”
“你彆忘了你隻是個田舍奴。”
“是誰讓你站上朝堂,是誰讓你有了如今的榮華富貴?”
“你現在敢跟朕對著乾了,連太上皇你都能請得動,你怎麼不敢?”
李世民想來是真的怒極,每說一句就往著李讓身上砸過來一件東西。
說著說著,更是麵色漲紅喘起了粗氣,胸膛劇烈的起伏著。
一通亂砸下來,李讓身上很快就到處掛彩。
好在他早有準備,放在案幾上的都是些油紙包裹的吃食和書本之類的,砸在身上也不疼。
“朕告訴你,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想怎麼做,那是朕的事情。”
“你一個田舍奴,連毛都沒有長齊的毛頭小子,你有什麼資格質疑朕的決定?”
話說到這裡,李世民已經氣喘如牛。
而李讓的眼神則是不受控製的變得古怪起來。
前麵幾句話,他承認,說得確實沒什麼問題。
但後麵這兩句,你李世民有能耐,你去和魏徵說了試試?
還不就是隻能對著我一個毛頭小子放放嘴炮。
he...tui......
當然,心裡吐槽並不影響李讓繼續麵無表情的裝高冷。
這麼多天了,李世民心裡的氣估摸著也該消下去了,這一次來見他,無非就是想看著自己對他服軟,最好再稱讚一下他的和親之策高明。
李世民的傲嬌勁兒,李讓在後世的史書上早有體會。
不過,這一次李讓不打算服軟,更不會違心的去稱讚和親之策。
兩世為人,李讓已經逐漸活明白了。
這個世界上,除了躺平當鹹魚之外,依舊還有其他的事情需要他去堅守,值得他去堅守。
覆滅李氏是這樣的事情,反對和親也是。
李世民喘了一陣粗氣,一雙眼睛紅得像是兩塊燒紅的木炭。
“李讓,你可知錯?”
這一次,李世民問的是知錯,與拿他進大獄的知罪不同。
李讓堅定的搖頭,一字一句道:“回陛下,臣知罪,但臣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