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宗走了,隻留下柳氏,多少有點讓丈母娘考較一下女婿的意思。
王妃柳氏出自河東柳氏,正是關中四姓之中的韋裴薛柳的河東柳,論門第,論學問見識修養都是大唐頂尖的。
以上種種頭銜,都明晃晃的在柳氏臉上變成了四個大字——不好糊弄。
雖說李讓和金城的婚事是政治發展的必要結果,並且自古以來也都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的說法。
但李讓和金城的關係本身就談不上有多親近,甚至剛見麵的時候還曾惡了金城。
今日要是再讓丈母娘給看輕了,他以後還怎麼與金城相處。
所以,李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就規規矩矩的安坐不動,等著柳氏考驗來臨。
而柳氏見李讓並沒有因為李道宗的離去變得竊喜或者失禮,眼中不由得閃過一抹讚賞。
“聽莒國公說,汝有時常讀書的習慣,是以在草原上才能以韓信滅田橫舊事警醒莒公,不知汝平日裡都讀過哪些書?”
一聽這話,李讓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李道宗離去,正是為了方便柳氏考驗自己。
既然心裡早有預料,李讓應對起來便也沒有那麼吃力。
畢竟世家大族的人嘛,關注的點無非就那幾個,首先肯定是學問,其次是門第,再次是長相,而後才是官居何職爵尊何等。
沉吟片刻,李讓淡然道:“小婿確實有讀書的習慣,得益於家中父母省吃儉用,送小婿去縣中上過幾年私塾......”
李讓侃侃而談,對於自己讀過什麼書,他也不避諱,儘數和盤托出,柳氏聽得頻頻點頭。
不多時,李讓講完,柳氏又開始問及日後的打算。
李讓同樣如實相告,有唐儉的安排,用不了幾天,他大婚之後就去江南種地的事情就會人儘皆知,所以李讓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對此,柳氏倒是沒有過多的評價,倒是對李讓口中描繪的那種高產且一年三熟的稻種表現得非常有興趣。
隻是當李讓言明那種稻種不適合在關中生長以後,柳氏便也不再過多追問了。
畢竟,不管是任城王府還是河東柳氏,根基都在北方。
緊接著,柳氏將話題轉移到了門第之上。
聽著柳氏條理清晰的問話,李讓的每一句回答,基本上都要在腦海之中思索三遍以上,確定妥當之後才會回答。
這也就導致半個時辰的問話下來,李讓的精神層麵已經累得不行了。
終於,柳氏結束了考驗,由衷的稱讚道:“坊間都在傳言,言汝是我大唐少有的青年才俊,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一聽這話,李讓頓時長舒一口氣。
丈母娘誇讚他了,那是不是意味著他通過丈母娘的考驗?
“母親讚譽了,小婿也不過是運氣稍微好了點,談不上什麼才俊。”
對於李讓自謙的話,柳氏不置可否,隻是淡笑道:“汝有讀書的習慣,這個習慣很好,往後若是缺了什麼書籍,可來王府翻閱。”
聞言,李讓麵上掛著禮貌的假笑,微微頷首道:“是,多謝母親教誨。”
柳氏嗯了一聲,臉上適時的露出疲態,輕聲道:“如此,便這般吧,汝那兩個不成器的妻兄弟此時應該忙完了,去尋他們耍子去吧。”
“是,小婿省得。”
李讓再度點頭應下,柳氏便起身,款款的朝著屏風後麵走去。
目送柳氏走遠,直至消失不見,李讓這才緩緩起身。
揉揉有些酸麻的小腿,不由得露出一個苦笑,這王府的女婿,還真是不好當啊。
就剛才那些問題,如果李讓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的話,隻怕答到一半就得崩潰。
誰家丈母娘考驗女婿,連身體情況都要考核啊?
晃晃悠悠的走出正廳,李讓揉了揉眉心,那種來自丈母娘的壓迫感才稍稍消散了一些。
緩了一會兒神,環顧了一下王府四周。
柳氏並未讓下人來給李讓帶路,這就說明柳氏已經將他當成了自家人,他可以隨便在王府裡閒逛。
既然都有了自家人的待遇,李讓也不會拘謹,背著手隨便找了個方向開始閒逛。
李讓來得早,現在還不到飯點。
所以他有大把的時間熟悉王府的布局。
隻是,李讓算錯了一件事情,他沒想過王府竟然會那麼大,院子之間套著院子也就算了,每個院子的陳設還都差不多。
逛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李讓發現他竟然迷路了。
很奇怪啊,書院的八陣圖都沒把他難住,一個王府反而給他整懵逼了。
望著眼前一模一樣的六道月門,李讓有些愣神。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王府之中沒有什麼顯眼的參照物,是因為害怕被刺殺嗎?
可你防刺客也就算了,連我這樣的正人君子也防,是不是有些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