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州至長安的官道上,一支千人出頭的隊伍正在打馬狂奔。
馬蹄濺起黃沙,留下一路煙塵。
這支隊伍,正是李道宗和李讓的送親隊伍。
其中兩百人歸屬於李讓麾下,有八百多人則是李道宗的親衛。
一群人躍馬揚鞭,速度比來時要快得多,畢竟來的時候要考慮龍陵的心情,但回程的時候隻需要認準長安的方向埋頭猛衝就行。
“駕~駕~駕~”
馬鞭抽打在戰馬身上的聲音啪啪作響,千匹戰馬狂奔的威勢足以讓官道之上的行人與商隊全都退避三舍。
一座巨城映入眼簾之時,被一群親衛簇擁在中間的李道宗率先勒馬。
“籲~”
“傳令全軍,今夜於渭州城外紮營!”
李道宗的聲音響徹全軍,李讓也勒住了戰馬。
稍微落後李道宗半個身位,李讓抬頭看了看天上明晃晃的太陽,不由得疑惑道:“嶽丈,此時太陽還未落山,戰馬的體力也還充足,為何不繼續趕路了?”
李道宗望著遠方的堅城若有所思,聽見李讓發問,不由得搖頭道:“不走了,就在渭州城外紮營吧。”
李讓皺了皺眉頭,但也沒說什麼。
他雖然著急趕回長安,但也不會在這種小事上麵和老丈人較真。
麾下的將士們開始安營紮寨,李道宗翻身下馬,將戰馬的韁繩丟給親衛,忽然轉頭對著李讓說道:“帶上你的親衛,和本王去渭州城裡逛上一逛。”
李讓一愣,旋即眼中閃過一抹明悟之色。
他也沒有多問,隻是喚來陳一和王二,讓他們帶上幾十位弟兄,便跟在李道宗身後朝不遠處的渭州城走去。
李道宗的步子跨得很大,動作也相當迅捷。
一群人走到渭州城前麵,李讓才開口問道:“嶽丈大人這是打算以身為餌引蛇出洞?”
李道宗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是沉聲道:“既然來都來了,有沒有魚總要甩一杆才知道,先進城吧,另外,你才是餌料。”
李讓點點頭,不由得麵露恍然之色。
很顯然,李道宗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將渭州城裡的一些老鼠揪出來。
雖說隴西李氏已經覆滅於百姓之手,但暗中依舊有著不少人在懷念李氏的榮光,躲在暗處像是毒蛇一般伺機出手。
畢竟是千年世家,擁躉不計其數,有道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百年王朝覆滅尚有人為之殉葬,更遑論世家處一地的千年之經營。
這些人不除,留著就是隱患。
以前朝廷不對他們出手,僅僅是因為他們還不值得朝廷大動乾戈。
但如今李讓已經決定離開關中去江南,那除掉這些隱患就很有必要了。
主要是離開關中之後,李世民就不可能實時的掌握他的動向庇護於他了,畢竟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
而這些人,對於李讓的恨意恐怕僅次於李世民,他們絕對不會放任李讓輕輕鬆鬆的到達江南。
既然今日恰好路過渭州,甩一竿試試水也是應有之義。
能釣到魚當然好,釣不到也沒什麼損失。
抱著來都來了的心情,一群人迅速進了渭州城。
“嶽丈,咱們去哪?”
看著眼前人來人往的街道,李讓低聲問道。
李道宗雙手負後,沉吟片刻之後,淡淡的說道:“找個酒樓先吃點東西吧。”
李讓微微頷首,瞬間便明白了李道宗的用意。
酒樓往往是三教九流魚龍混雜的地方,也是消息傳遞的速度最快的地方。
他們一路狂奔而來,這一路上基本沒帶停的,魚兒定然還不知道他們已經到了渭州的消息。
現在最重要的便是將消息放出去。
一旦有人在酒樓發現了他們,魚兒們必定不會像送親之時那樣,安安穩穩的放他們離開渭州。
畢竟,送親那是國事,他們若是敢動手,一定會迎來李世民毀天滅地的打擊,但截殺回程的送親使團嘛,那就是屬於私仇了。
李世民或許會大怒,但還不至於血洗渭州。
想明白了這一茬,李讓便迅速喚過來陳一吩咐道:“找個人問問渭州城中最大的酒樓在哪。”
陳一領命而去,很快就帶回了李讓需要的消息。
渭州最大的酒樓,自然是隴西酒樓,以隴西為名的酒樓,其背景也定然不簡單。
李讓一錘定音道:“就去這裡吧。”
李道宗當然沒意見,隻是淡淡的吩咐道:“帶路。”
李道宗一聲令下,陳一便大搖大擺的走在前麵帶路,好似生怕彆人認不出他們的身份似的。
一群人很快便來到了渭州的商業區。
渭州和長安一樣,都是坊市布局的城池,或者說大唐的城池都是坊市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