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府邸兩側的圍牆看不到頭,竟是一座府邸便占據了一座坊市。
李讓忍不住有些乍舌。
光是一座宅子,李讓便已經能看出來候君集的生活究竟是多麼奢靡了。
也難怪他連龍陵的人血饅頭都要去吃。
要知道連長安城中最最最貪財的程咬金,都沒想過去利用龍陵,反而還很罕見的大方了一次,往龍陵的嫁妝裡添了好些東西。
而候君集......
李讓隻能說曆史上的候君集會落得那樣的下場,完全就是自找的。
“吱呀~”
金城的馬車才剛到府門前停穩,府邸的大門便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哈哈哈哈......”
一陣大笑聲傳來,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便朝門後迎了出來。
來人一雙三角眼,頜下一縷山羊胡,顧盼之間形若病虎,體型算不得健碩,身高比起李讓還有所不如,但自給人一股壓迫力。
那是屍山血海之間拚殺出來的殺意,李讓在很多老將身上感受過。
直麵候君集的壓力,李讓不由得心下一沉。
如果不提性格,候君集此人絕對算得上是大唐有數的名將之一,甚至排名比起程咬金尉遲恭這些一流猛將都還要略勝一籌。
僅僅隻在李靖,李績,張公謹,李道宗等寥寥數位名將之後。
大唐能在漢亡數百年之後重新將西域納入漢人治下,候君集此人當居首功。
也正是重開西域之功,哪怕候君集最後選擇聯合李承乾謀反,李世民還是將他列入了淩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
由此可見,候君集此人能力之強,若非最後行差踏錯,隻怕在曆史上的評價還要再高一些。
回想完候君集的一生,李讓急忙朝候君集拱手行禮。
“怎能勞駕侯叔叔親迎,折煞小侄,折煞小侄了啊。”
見李讓直麵自己的殺意麵不改色,候君集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玩味。
但臉上的笑容卻是未曾收斂半分,快步上前一把拉住李讓的手。
大笑道:“哈哈哈,賢侄說得哪裡話,老夫早就聽聞我大唐出了一位少年英傑,短短一年時間便從一介白身躍居高位,可惜老夫駐守洛陽,一直無緣得見,今日總算得償所願,不勝榮幸,不勝榮幸啊,嗬嗬嗬......”
候君集話中帶刺,說李讓短短一年時間便從一介白身躍居高位,
翻譯一下,就是在說李讓是因為運氣好才得了陛下賞識,暗諷李讓沒有底蘊,不配與他為敵。
這麼明顯的諷刺李讓還是聽得出來的。
所以,李讓表情不變,隻是朝候君集笑笑,隨即回頭對著馬車喊道:“金城,到侯叔叔府上了,怎地還不下來見禮?”
李讓的話音落下,金城便在婉容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走到候君集麵前盈盈一禮道:“見過侯世叔,侄女長途跋涉,偶感身體不適,便未曾第一時間見禮,失禮之處還請世叔海涵。”
候君集臉色一僵,卻是沒想到李讓的反擊會是如此犀利。
不是傳言李讓此人風骨頗佳傲骨天成,連陛下的硬也不吃嗎,今日怎麼會仗女人的勢?
難道是消息有誤?
心中有些疑惑,但候君集並未表現在臉上。
“金城侄女也來了?”
候君集先是反問了一句,隨即嗔怪道:“侄女這話見外了,都是自家人,談什麼失禮不失禮的?”
李讓笑眯眯的看著候君集演戲。
你不是說我沒有底蘊,沒資格與你為敵嗎,我老婆家的底蘊夠不夠?
至於候君集的那句反問,無非是在嘲笑李讓吃軟飯而已。
問題不大,一點兒問題沒有,因為李讓壓根不放在心上。
我能吃軟飯,那是我的本事,你候君集有能耐,你也吃啊,連人血饅頭都吃不上的貨色,還好意思嘲笑我吃軟飯,你哪裡來的臉?
夫妻二人和候君集客套了一句,可謂是每個動作都是戲。
但候君集終究是人精,眼見在言語上占不到便宜,便忽然放低了姿態,對兩人笑道:“賢侄和金城侄女遠來是客,還請進門再敘。”
“不急!”
李讓搖搖頭道:“侯叔叔,小侄還有幾位同伴在後麵,隻怕還得勞駕侯叔叔再稍等片刻。”
“哦?”
“還有客人?”
候君集一愣,心中忽然莫名浮現出一抹不妙的感覺,卻也不好得多問。
李讓笑著點點頭,回過頭看著街道儘頭,心裡麵卻是在不斷的打鼓。
自己和金城都到了候君集府門前,柳氏的那些人還來不來?
萬一不來,那這個逼不是要裝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