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讓的話音剛落,道路儘頭便傳來陣陣馬蹄聲。
三人下意識的回頭看去,看清來人之後,李讓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
還好,柳氏的人終究還是靠譜的。
金城沒什麼表情,但眼底深處依舊顯露出一抹慶幸。
就憑候君集方才那幾句話,金城便知道李讓這關不太好過。
候君集在整個勳貴群體之中都是出了名的心胸狹隘。
更重要的是,候君集是武將,卻總喜歡來文人那一套。
說好聽一點叫委婉,說難聽一點就是喜歡來陰招,她還真怕自己父皇的名號在候君集麵前不好用,畢竟她現在已經是昭應侯府的婦人。
理論上來說,已經和任城王府沒什麼關係。
現在柳氏的人到了,金城便安心了。
與李讓和金城的淡定不同,候君集在看清來人的麵容之後,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難看起來。
他努力學習文人那一套姿態,便是想告訴世人,他候君集同樣是貴族。
哪怕被世人評價為沐猴而冠,甚至更有甚者說他畫虎不成反類犬,他依舊是我行我素。
但真正對上柳氏這樣的老牌的世家,他那點修養一下子就露陷了。
就好像一個暴發戶站在真正的王子麵前,哪怕嘴上叫囂著我和你是平等的,但那種潛藏在血脈裡的自卑感還是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是真沒想到,李讓連柳氏之人都能請來。
要知道那可是柳氏,河東四姓之中的柳氏,放眼整個大唐,也是一等一的高門大戶。
想他候君集貴為國公,想進柳氏的門檻,也得提前送上拜帖,而柳氏接不接拜帖,還得看柳氏的心情。
而今日,柳氏竟然不請自來了。
僅僅是為了一個李讓,千年世家,竟然自降身份來為難他一個國公。
我候君集是暴發戶,難道他李讓不是嗎?
此時此刻,候君集心中有的不隻是恨,還有濃濃的嫉妒,他心裡嫉妒得幾欲發狂。
對比他為了融入世家圈子所做的努力,李讓不僅什麼都沒做,反倒是和全體世家為敵。
偏偏世家接納了和他們為敵的李讓,卻不接納他。
憑什麼?
究竟是憑什麼?
難道就因為他李讓命好,娶了個郡主嗎?
候君集心中幾欲癲狂,心裡失衡的嫉妒,讓他的臉色都有些扭曲起來。
李讓的目光直視著越來越近的柳氏之人,餘光卻一直在注意著候君集的神色變化。
見他眼中有嫉妒之火在熊熊燃燒,臉上還不得不裝出一副風輕雲淡的表情,心中狂笑不已。
他當然知道候君集在嫉妒什麼。
但這就是命。
有些時候,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戲劇化。
他掘世家的根,世家拿他沒辦法時,反而會想方設法的拉攏他。
不管真心也好假意也好,世家是承認他李讓有實力,夠做他們的對手的。
而候君集不敢和世家為敵,隻是一味的跪舔世家,期望世家能良心發現接納他,反而被世家棄如敝履。
世家對待李讓和候君集的態度,也從側麵證明了一個人間至理。
——舔狗沒有好下場,暖男排在狗後麵!
“籲~”
柳白勒馬在府門前停下,翻身下馬順手將馬韁丟給隨從。
按理說來到國公府門前,柳白就算再看不起候君集,但候君集畢竟是此間主人,柳白也不該太過失禮,至少見個禮,也算全了雙方顏麵。
偏偏柳白當真就直接忽略了候君集,快步來到金城麵前。
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金城,而後不等金城見禮。
便率先用嗔怪的語氣問道:“你這妮子,怎地到了洛陽也不先去娘舅府上拜見,要不是下人告訴某在街上見了你的行蹤,你是不是打算直接去江南?”
柳白無視候君集的行為,直接驚呆了李讓。
所以,這才是世家的真正做派嗎?
堂堂國公,竟然直接無視,甚至連表麵上的客套都懶得維持?
金城也是呆了一下。
她知道世家眼高於頂,但從未想過自己這位娘舅會直接無視候君集。
這種情況,她長這麼大也沒遇見過。
在她的記憶裡,這位娘舅雖然性格直率了一些,但待人向來和善,就算遇見衝撞了他的百姓也是和顏悅色的。
等閒不會與人計較。
這這這,柳白現在的行為反而給她整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