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當事人尚且如此,一旁的候君集更是羞憤欲死。
他這麼大一個人站在這裡,竟然被華麗麗的無視了,如果是十年前他還是一個潑皮的時候,他可能會選擇忍氣吞聲。
但現在他已經貴為國公!!!
柳白一介白身,平日裡無視他也就算了,但今日柳白擺明了就是要給他難堪,他再忍下去,豈不是真成龜公了?
“柳家六郎,老夫敬你是道約公嫡係,你忽視老夫,看在道約公的清名之上,老夫不與你計較。”
“但郡主與昭應縣侯今日乃是老夫恭請而來的貴客,你跑來老夫門口搶人是什麼意思?”
“今日若是不給老夫一個合理的解釋,休怪老夫不給柳亨麵子,他日必定登柳氏之門詢問一番柳氏家風若何?”
候君集怒火上頭,指著柳白就是一頓輸出。
但剛剛輸出完畢,心裡便後悔了,不是後悔質問柳白,而是後悔提到了道約公名諱。
果然,候君集此言一出,柳白的臉便瞬間沉了下來。
“潞國公此言好沒道理,金城是你請來的客人,卻也是某家親親的外甥女,柳某來見她乃是天經地義,不知潞國公要狀告大兄柳白何處失禮?”
柳白從金城麵前移步,皺著眉頭走到候君集麵前站定質問了一句。
候君集強壓怒火,正欲開口。
但柳白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再次開口道:“反倒是潞國公方才提到我祖名諱,我柳氏先祖清名,卻是不容閒漢潑皮之流輕辱,待來日,某家兄長自會登門與潞國公論個道理出來。”
此言一出,候君集滿腔怒火頓時啞火了。
心中不由得暗自後悔,好好的提道約公乾嘛,現在反而把柳氏給得罪了。
但心中後悔歸後悔,此刻在外人麵前,國公府的麵子卻是不能丟。
麵對柳白的威脅,候君集隻能硬著頭皮怒聲道:“哼,今日老夫宴請李讓賢侄與金城侄女,不欲與你計較,待來日老夫定當登門拜訪。”
候君集這話說出來,相當於放了句你給我等著的狠話。
李讓站在一邊,心中大呼精彩,實在太精彩了。
上一秒還在暗諷他沒有底蘊的候君集,下一秒就被柳白罵成了閒漢潑皮。
偏偏候君集還隻能象征性的放句狠話,甚至連威脅都不敢威脅。
這就是千年世家的底蘊!
當然,李讓心中大呼精彩的同時,也免不了有些小小的嫉妒。
世家就是有這樣的底蘊,他們的家族出過太多厲害的人物,有些名字甚至讓後人隻是提起來就充滿敬佩之情。
比如柳氏的始祖柳下惠,再比如方才候君集提到的道約公。
柳下惠此人的事跡自不必多說。。
這道約公又是何許人也?
道約公,姓柳諱儉,字道約,乃前隋官員。
《隋書》評價柳儉:“柳儉去官,妻子不贍,趙軌秩滿,酌水餞離,清矣!”
時稱“清名天下第一者”。
前隋文帝時期官拜水部侍郎,封率道縣伯,出為廣漢太守。
同時,柳儉也是柳白的嫡親曾祖父。
“清明天下第一人”,這樣的人,彆說放在某個家族,就算放在幾千年的封建史上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但像這樣的人,柳氏還有很多。
相比自己這個空頭侯爺,還有族譜上那寥寥兩代人,李讓實在是沒辦法不嫉妒。
除此之外,候君集方才所提的柳亨,也是個牛逼人物。
至於牛逼在什麼地方,首先他是柳白的嫡親大兄,柳氏這一代家主,官至左衛中郎將,拜散常騎侍。
其次柳亨之妻乃是太上皇李淵的外孫女竇氏。
所以,他還是李世民的甥婿,關係就類似於柳白和李讓。
當然,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李亨比李世民小一輩,但李道宗和李世民同輩,偏偏李道宗又娶了柳亨的嫡親妹妹。
怎麼說呢......
梳理了一遍皇室和世家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李讓忽然很想坐搖搖車。
還必須坐兩塊錢的,因為一塊錢的搖不明白。
看了一會兒戲,見柳氏對候君集施壓的目的達到之後,李讓準備出手了。
主要是再不出手,候君集就真下不來台了。
他給了金城一個眼神,金城立即會意,上前拉著柳白的袖子低聲勸慰道:“舅舅消消氣,侯叔叔邀請侄女來赴宴乃是好意......”
李讓則是不著痕跡地將候君集和柳白間隔開來,朝著候君集拱手笑道:“侯叔叔恕罪,是小侄沒說清楚,鬨了個烏龍,您二位都是小侄的長輩,都是自家人,沒必要為了一點小事傷了和氣。”
夫妻二人開啟和稀泥大法,候君集和柳白同時怒哼一聲,各自彆過頭去。
不過候君集終究是人精,方才是為了麵子不得不硬剛。
現在有了李讓給的台階,他便順坡下驢,朝著柳白沒好氣道:“老夫今日宴請李讓賢侄和金城侄女,沒時間與你細細計較,你若是想外甥女了,便隨老夫進門,若是不願,自便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