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無形中透露出來的曆史底蘊,足以讓任何人自行慚愧。
“李縣侯,請!”
顧玖出聲邀請,李讓收回視線,跟著顧玖進了明堂正門。
進門之後,顧玖依舊未曾停下腳步,而是帶著李讓一路穿過明堂,從一道小門而出。
門後的景象則又是彆有洞天。
一彎波光粼粼的小湖出現在院子正中,湖泊不大,約莫二三畝的樣子,湖上一簇簇芙蓉開得正豔。
湖泊的正中間,又是一座古樸雅致的明堂坐落。
湖中的明堂與李讓身後的明堂以一座石橋相連,石橋不寬,僅容一人通過,但布局與布景之間可謂是將“雅”之一字體現得淋漓儘致。
李讓本以為身後的明堂就是顧氏會客所用之正堂,卻不曾起到的竟然隻是一個連廊的作用。
看著湖中那座更加精美的明堂,李讓沉默了。
他現在很有一種劉姥姥進大觀園那種目不暇接的既視感。
照理說他連皇宮都去過不止一次,甚至連前世的時候那些高達數百米的摩天大樓,都未曾讓他心裡升起半分渺小之感。
但現在,一座小小的明堂,卻是讓他心裡有了一種他很渺小的感覺。
見李讓盯著湖麵上的明堂看,顧玖微微一笑,有些感慨道:“世人皆言我江南乃是夢裡水鄉,卻不知我江南先民開辟大澤之艱難,泥沼之中,想尋一處生地修建房屋,難度比之北地不知高上幾許。”
聽見顧玖的感慨,李讓回過神來,淡淡的應和道:“如今北地富饒,但數千年前同樣是一片蠻荒之地,不管是中原還是江南,皆是我漢人先民手持鐮刀與鋤頭與天爭地鬥,依靠千百代人之力才建設出來的膏腴之地,哪有什麼高下之分。”
顧玖一愣,卻是沒料到李讓竟然會毫不留情的反駁他。
但仔細思量片刻,他也不得不承認李讓此言有理。
畢竟江南士族也不是一開始就在江南紮根的,追根溯源,他們同樣是從北方遷徙而來的漢人。
沉默了一瞬,顧玖點頭道:“李縣侯一語中的,顧某受教。”
李讓微微頷首,也不再多話,率先邁步走上石橋。
因為石橋對麵的涼亭之中,已有故人在等候。
“哈哈哈哈,李家小子,彆來無恙啊!”
李讓人還未及明堂,明堂門前便傳來一陣熟悉的大笑聲。
笑聲入耳,李讓抬頭看去,隻見那開口之人長臉長須,頭戴冠帽,身著一件單衣,袒胸露乳,腳踩木屐立於湖水之上。
當真是好一副風流名士迎客圖,還是剛磕完五石散那種。
而李讓則是在看見此人的瞬間,便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老師,您什麼時候回的江南,怎麼也不知會學生一聲?”
李讓快步走到那文士之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正經的儒家拱手禮。
“哈哈哈哈,老夫回家則回家,和你說什麼。”
被李讓稱之為陸師那文士哈哈一笑,伸手虛扶道:“起來吧,到了江南,老夫怎麼也算你半個老師,今日正好得空,便過來看看你。”
李讓順勢起身,搖頭笑道:“有道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老師就是老師,豈有半個老師之說,老師莫不是在怪弟子來了江南未曾第一時間上門拜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