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沉吟片刻,李讓搖頭道:“實不相瞞,本侯還沒來得及看。”
“哦!”
劉仁願哦了一聲,也不糾結這個話題,而是甕聲甕氣的說道:“末將此來,乃是受陛下之命,轉運江南存糧而來,特來請侯爺行個方便。”
聽著劉仁願道出來意,李讓微微頷首,心中對於劉仁願此人有了一個大概的認知。
這是一個耿直的人,耿直到不會轉彎的人。
李讓就喜歡和這樣的人打交道,爽快,不拖遝,而且懂得感恩。
所以,李讓也沒有拖遝,直接從懷中掏出自己的印信朝他丟了過去。
“此為本侯印信,你帶著去城外糧倉,管理糧倉之人看見此印自會安排人手幫江南水師的將士們裝船。”
劉仁願順手接過李讓的印信,忍不住有些發愣。
此時此刻,他就算神經再大條,也看出了李讓豪爽得有點不對勁。
什麼人給信物直接給印信啊?
官員的告身和印信,那就好比將軍的兵符,等閒不能離身。
結果,這位侯爺竟然就這麼丟給了他。
甚至都不驗證一下他身份是真是假。
不是,他有病吧?
愣神片刻,劉仁願忽然抬起頭翁聲道:“侯爺,這個印信,就不必了吧,要不然您還是給末將寫個條子。”
李讓非常豪邁的擺擺手,一臉不以為意道:“無妨,本侯信任我大唐水師將士,本侯也是軍伍出身,知曉什麼東西最管用,你儘管拿著去用,用完叫個人送回來就行。”
笑話,不這樣做,他怎麼和李孝恭掰手腕,將劉仁願挖到侯府麾下?
彆看李孝恭現在不管大唐水師,每日沉迷享樂。
但大唐的水師終究是他和李靖一手建立起來的,江南也是他和李靖一同平定的。
儘管劉仁願不屬於河間王一脈的人手,他畢竟身在江南水師任職,就算想要改換門庭,也必須顧慮河間王一脈的想法。
不將信任給足了,他怎麼知道李讓會比他那個隻存在於傳說中的頂頭上司更靠譜?
反觀劉仁願,見李讓豪邁得一塌糊塗,心裡忽然覺得有些怪異。
怎麼這個場景,和他來的時候,那些謀士推測的不一樣啊。
那些謀士不是說昭應縣侯府是高門大戶,昭應縣侯本人更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他來一定會受到詰難嗎?
怎麼回事?
為什麼這個侯爺這麼和藹?
堂堂國侯的印信想都不想就丟給他了?
不對勁,很不對勁。
劉仁願是帶兵打仗的猛將,軍事素養自然是夠硬的。
儘管針對官場之事,他不如麵對軍事時那麼靈敏,但仍舊本能的感覺到了不對。
看著手中古樸的小印,一時間,他竟有些坐立不安起來。
“那個,侯爺,轉運糧食之事乃是陛下的命令,一刻也耽擱不得,要不然末將就先告辭了。”
劉仁願囁喏著說出了告辭的話,他本能的感覺,他現在要做的事情是逃離眼前這位年輕侯爺的視線,而不是繼續留下來吃侯府的宴席。
看出劉仁願的不安,李讓心裡暗笑不已。
就這?
就給一塊印信就受不了了?
要是哪一天舉薦你當大將軍,那你還不得以命相報?
想到這裡,李讓不由嗔怪道:“劉將軍說的哪裡話,江南此去長安數千裡之遙,你再急這一時半會也到不了,哪裡會差了這頓飯的時間,休提,休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