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部族全部拉到營地裡麵,經過清點才區區兩三百人。
毋高朗坐在案幾後,看著下麵人的彙報,臉色逐漸難看了起來。
「啪!」
手掌直接拍在案幾上。
「張允,特麼的,誰讓你殺了對方的老人?」
張允拱手皺眉。
「將軍,這太浪費物資了,我們的物資有限,這次過來行駛至少九千裡,可回去呢,怕得上萬裡,我們得保證自己的士兵吃飽飯吧。」
毋高朗的臉色難看的嚇人,緩緩走到他麵前,死死的盯著張允。
毋高朗是北方人和匈奴人的後代,身材高大,這一下頓時氣勢展開。
可沒想到張允在這樣的氣勢下,絲毫沒有退縮,反而與他對視。
「對方沒有什麼抵抗,你竟敢胡亂殺人,莫不是覺得自己是侯爺軍中老人,膽敢公然違反軍法?你是篤定本將不敢殺你?」
張允脖子一梗,直接說道。
「屬下為了軍中物資考慮,這是沒辦法的事情,現在兩三百人的部族,老人就有五十多人,一天得消耗多少口糧?」
「卑職今天問過後勤,物資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多,萬一回去的時候,稍稍晚上十幾天,我們豈不是要斷糧?」
毋高朗的腦袋湊近張允耳邊。
「你是侯爺軍中老人,你的同袍大部分已經是軍中基石,很多侯爺身邊出來的人,都在軍中擔任要職,可你呢?中等偏下吧,你就沒想過為什麼?」
一說到這個事情,張允的眼睛都紅了,打人不打臉,你特麼的專門盯著老子的肺管子戳啊。
「將軍!!!」
看到張允氣的想打人,卻有不敢打自己,毋高朗突然感覺渾身舒坦,嗨,就喜歡看你想打卻不敢打我的樣子。
毋高朗還是覺得,張允那副桀驁不馴的樣子還挺順眼的。
「侯爺常說,我等參軍是為保家衛國,抵禦外敵,保護家人不被欺辱。」
「可這不代表我們能隨意進攻彆的國家!」
張允雙手緊捏,厲聲道。
「我們夏國打扁天下無敵手,哪個士兵受傷不是沾滿鮮血,好啊,現在你跟我談仁義?你去問問侯爺,什麼是仁義,這些土著也特麼算人?」
「我們是士兵,上頭怎麼說,我們就怎麼乾,上頭要珍貴木材,這些土著擋了路,直接殺了就成,何必還要我們的後勤補給給他們?他們也配?」
毋高朗捂住了腦袋,怪不得這張允沒少去三軍學宮,升職速度可比他的同期慢了很多。
忍不住的毋高朗直接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胸口,後者頓時滿臉憤恨的看著他。
「你是腦子有坑嗎?」
「我們是無緣無故的打彆人嗎?那是人家來打的我們,不管從法理上來講,從仁義道德來講,我們代表的都是正義,都是名正言順。」
「如果碰到不如我們的人,人家還沒反抗就是一頓喊打喊殺,那我們跟匈奴人有什麼區彆,我們跟強盜有什麼區彆???」
「士兵們就會有樣學樣,他們會覺得,我們夏國就是可以持強臨弱,如此下去,豈不是好戰必亡,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去了嗎????」
毋高朗的意識其實已經跟楊乾的思維產生了同頻。
我們可以善戰,但不可好戰,什麼人都要打一樣,那夏國豈不是世間最邪惡的勢力了嗎?
上麵是這樣,那下麵的整個社會豈不是戾氣逐漸增加,到最後變成全國都要喊打喊殺了?
有時候,下麵人根本看不懂上頭人的決定,那就是你的能力問題,眼界問題,顯然你上不去是活該。
軍帳中陷入了沉默。
隨著氣氛退去,張允好似被點播了一樣,一下子就領悟到其中訣竅。
當然還沒更加深入。
其實軍隊是代表著國家手段,哦,你一支大軍去了外麵,殘忍弑殺,長此以往,當你回國之後,還能好好的嗎?
顯然是不可能的。
這是從軍隊的角度出發。
還有從名聲的角度出發,在這裡隨意殺戮沒有人管,死的也是土著,他們也沒朋友圈,也沒網絡,全世界都不知道。
但軍隊習慣這種生活後,去了一些超級大國,你也這麼乾?
你這是幫著朝廷,還是給朝廷抹黑?
比如朝廷此時正想大力發展民生,讓你去震懾下附近的國家,結果你倒好,胡亂殺人。
人家一個人可能打不過你,但聯合幾個十幾個國家,給你上眼藥,你的進程不就被打斷了嘛。
所以才有名正言順。
不然就是名不正言不順,言不順事不成,事不成禮樂不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