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蒹葭她們已經回京,周元便不再敢拖延,第二日一早便踏上了回京的路。
畢竟是正月二十了,算算時間,蒹葭已經懷孕六個月了,肚子都應該大起來了。
周元很是擔心她的身體情況,也有些想念她們了。
“我早就說過,這個女人手段過於狠辣,你不該跟著她的。”
李玉婠對昭景女皇一向沒有好感,於是煽風點火道“你想想啊,你還沒回京呢,她就把你家人弄回了神京,這不是挾持你麼?這不是威脅你麼?”
“什麼規格極高,什麼一品誥命夫人,不過是軟硬皆施罷了。”
“她一招金蟬脫殼,讓福王把鍋都背了,自己位置坐穩了,但代價是薊州二十萬百姓的性命,是大晉二十多萬戰士的生命。”
“當然了,還有你這個狼狽逃亡的忠武侯。”
“無數人都因為她的計謀,而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說到這裡,李玉婠一拍大腿,道“太狠毒了啊!周元,如果你是皇帝,你會這麼乾?”
“會。”
“哦,會…什麼!”
李玉婠抬頭看向他,瞪眼道“你…會?你會這樣乾?”
周元淡淡道“如果是繁盛時代,為了權力這麼做,當然會遭到唾棄,我應該不會那麼自私。”
“但如今大晉千瘡百孔,江山搖搖欲墜,在這種情況下,任何守成之君都將成為亡國之君。”
“我若是站在她的位置上,我也會那麼做,因為我必須要把所有的力量都握在自己的手上,決不允許任何人乾預我對抗外敵,這就是攘外必先安內。”
“如果勝利需要代價,那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哪怕是背上千古罵名,也無所畏懼。”
李玉婠駭然看向他,忍不住咬牙道“你果然和官妙善是一類人,你們都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周元道“前提是這樣的目的有利於大多數人,代表著更多人的根本利益。”
說到這裡,他又笑了起來,道“但我和她畢竟還是有不同之處。”
李玉婠道“你會打仗,而她隻能靠你去打仗。”
周元道“這隻是其中之一,還有更根本的區彆。”
“什麼區彆?”
周元道“我需要權力,僅僅是因為我想做事,而她真的隻是因為想做事嗎?還是說,除了想做事之外,她本身也有權利的欲望?”
李玉婠想了想,才苦笑道“或許都有吧,在我看來,她其實是一個很可怕的人,因為她讓人看不透。”
“你猜不到她下一刻要讓你升官發財,還是要把你抄家滅族。”
周元並不說話,隻是靜靜看著前路。
官道零零星星還有積雪,馬車一路顛簸,神京近在眼前了。
剛剛走進神京城,馬車便被攔住,一個熟悉的聲音來到窗外,輕聲道“周元,跟我進宮,陛下想見你。”
周元掀開了簾子,看到了莊玄素那張略帶著笑意的臉。
他緩緩道“陛下回來,看來你很高興。”
“當然。”
莊玄素道“陛下坐鎮大晉,大晉就不會出大事,這可是福王辦不到的。”
看來這個傻缺還不知道山海關的形勢有多麼嚴峻。
也不對,戰場局勢不可能瞞得過內廷司,這傻缺顯然是對大師姐太過自信了。
“好,我直接進宮。”
周元倒想看看,將近半年未見麵的大師姐,這一次又會說些什麼。
重新來到皇宮,看著這奢華大氣的建築,真是不勝唏噓。
這裡倒是金碧輝煌了,山海關卻是人間煉獄。
一路繞過幾個前殿,直接到達內宮中的紫微宮,周元再次見到了小莊。
她麵上帶著消息,打量了周元一眼,才道“功夫怎麼還是沒有長進,這五個月你做什麼去了?”
周元道“逃命啊,小莊師父難道不知道?”
小莊擺了擺手,道“你可是大人物,訴苦抱怨這種事,有失身份啊。快進去吧,陛下在等你。”
周元點了點頭,調整了一下情緒,才終於走進寢宮。
於是,時隔五個月,他再一次見到了大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