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周元等人忙著將屍體埋了,用樹枝掩蓋著,算是勉強把這一劫躲過去。
但現實顯然不會那麼樂觀,周元預計,最多三四日,對方找不到人,就會發現事情不對,那時候麵對的就是全麵通緝。
“我們要連夜走。”
周元看向黎鬆,沉聲道“阿爺,如果你和我們走了,那群苗兵殺回來,會不會拿鄉親們報仇?”
黎鬆眉毛一掀,道“那倒不會,他們還沒有這麼喪心病狂,苗兵就是再糊塗,也不會把刀對準自己的族人。”
“那就好。”
周元道“那我們現在就要走,而且要你帶路,帶我們去該去的地方,你應該知道我們要去哪裡。”
黎鬆歎了口氣,道“我知道,我在水西這麼多年,也認識一些老朋友的,他們的想法和我差不多。”
“隻是葉公子,我能帶你去見他們,甚至有希望說服他們,可…可你能做主嗎?”
他顯然有些不放心,苦澀道“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就把你帶去見那些老友,萬一你是敵人…”
這個憂慮當然在合理之中。
周元大笑出聲,從懷中拿出了一麵令牌,道“且看看這是什麼!”
純金打造的金牌上刻銘文,五條金龍纏繞,輝煌大氣,貴氣逼人。
王昂笑道“黎鬆阿爺,這可是女皇陛下親賜的金牌,彆說地方上好使,就算是皇宮大內,也是出入無礙,王公大臣見到都要磕頭的。”
黎鬆身子一顫,連忙跪了下去,急道“小老兒參見皇帝陛下!”
周元扶起他來,緩緩道“阿爺現在相信我能做主了麼?我從神京千裡迢迢來苗寨,就是為了給苗民同胞找一條生路。”
“你要好好配合,因為你肩膀上承擔著的,是整個西南苗、彝、侗等族人的未來。”
“若是這一次失敗了,我們會離開,下一次來的就不是我們四個人了,而是千軍萬馬。”
“那時候,水西恐怕就血流成河了。”
黎鬆身體哆嗦了幾下,連忙道“一定行的,一定行的,我們苗人也不喜歡打仗,隻是被騙了,被土司騙了。”
“我帶你們去槐溪寨!那邊的石海阿哥和我是一樣的,我們去!”
眾人對視一眼,於是連夜出發,前往所謂的槐溪寨。
黎鬆說月泉寨距離槐溪寨不遠,也就三四裡路,但這他媽是妥妥的山路,天又黑,樹木繁茂,走起來實在困難。
老熊都忍不住抱怨“要是帶著刀劍就好了,還能披荊斬棘開出一條路來,現在這麼走實在折磨人。”
黎鬆歎息道“這些都是我們的老路,隨時都清理著,其實不難走。關鍵是近兩年人們都不怎麼上山了,全顧著打仗了,這些樹枝也就把路封住了。”
周元沉聲道“沒關係,我們慢慢走,再慢天亮之前也能到。”
周元也沒想到自己一語成讖了,三四裡路,摸著黑竟然真的走到了天亮。
主要是王昂這廝太蠢了,竟然一腳踩空摔了個狗吃屎,又順著山崖朝下滾,胡亂抓住一棵樹才停下來。
“他娘的!老子好歹也是身手敏捷,真沒想到能栽在這種地方!”
對此,老王深感恥辱。
周元笑道“彆抱怨了,且看前方。”
眾人抬起頭來,隻見紅日初升,朝霞漫天,整個東方赤紅一片,山林都被染紅,無數道光穿梭在樹林之中,一群群鳥兒飛起,又轉瞬撲進林中。
這絕美的一幕,眾人都不禁看得呆住。
“東方紅,太陽升。”
周元喃喃自語,心中不禁想起,也有人穿越在這山林之中,走著泥濘的路,做著天下最偉大的事。
他心中自有一股澎湃激情,不禁大笑道“五嶺逶迤騰細浪,烏蒙磅礴走泥丸,這些山路算什麼?我們要走的路還很長,絕不止步於此。”
眾人並不明白他的澎湃從何而來,但見他這般自信,心中也難免少了一些沮喪。
眾人走下了山,終於看到了一排排槐樹,其下有溪流經過,流水清澈,風景很是不錯。
黎鬆笑道“槐溪寨有上百戶人呢,也算是大寨子了,石海阿哥比我大兩歲,對現在的年輕一輩,也是恨鐵不成鋼。”
周元點了點頭,道“那我們就去見一見他,看看他的態度。”
老熊卻是皺眉道“上百戶人,但這寨子也太安靜了吧,一個人都沒見著。”
這句話讓周元心中微微一震,仔仔細細看著四周,沉聲道“不對,這裡有問題,回頭。”
話音剛落,後方山路上,已經有密密麻麻的苗兵出現,提著彎刀吆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