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漓眼皮稍掀,沒好生氣地“哼”了一鼻子。
話說混蛋的……來得實在太遲,到底是說誰明天、啊不、今天有正事的?
還有,此時不是應該賢者時刻、寧靜祥和、青燈古佛嗎?
到底能不能消停點兒。
顧非寒的手已經挪動到她脖頸,鑽石項鏈在深深淺淺的曖昧痕跡間,璀璨發光。
他輕鬆愜意地繼續撥動項鏈,忽而眸光幽深,語氣變得略微認真,又透出淡淡玩味與溫柔,“幫彆人,你不怕農夫與蛇?”
一句話像石子丟進深潭靜水之中。
蘇小漓本來昏昏欲睡,腦子幾乎不再轉動,忽而被問得一怔,心底頓時清明。
顧非寒像是在講黃廠長,認真聽上去,又像是在問淩義成。
黃廠長是個商海老男人,又是個自己創過業的。
一旦給了他逆風翻盤的機會,很難說將來會不會借機再次自己去乾。
甚至……往壞處想,沒準會成為對手,反咬她一口。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她肯定也不會客氣,誰還能讓誰好過呢。
而淩義成……在漫長無儘的黑暗中走久了,還記得光明的路怎麼走嗎。
是的,這就是顧非寒想問的。
是在問蘇小漓,也是在問他自己。
幫林一成,自己怕不怕,怕他有一天回過頭來把小漓搶走。
蘇小漓陷入沉默,恍若未聞。
顧非寒卻明白她已經聽到,靜靜地等待她的回答。
與此同時,顧非寒也在暗暗期待著一些什麼,一些複雜到他也無法分辨的東西。
心底的小水窪,水波開始不太平靜。
半響,蘇小漓才睜開眼睛,扭頭看向這個她最信任的人,“總不能見死不救,也不能因噎廢食吧。我頭上落雨的時候,也被人撐過傘。”
蘇小漓雖然很疲憊,可眼底的清靈與溫柔仍在,宛如早春斜風細雨的江南古城。
顧非寒沉默著,心裡默默體會著她的話。
心底的複雜自行其事,不與人知曉及猜測。
蘇小漓澄澈的眼睛看向顧非寒,“山遠路長,意外諸多,總是惴惴不安多難受。”
“不相信、否定、拒絕可能更簡單痛快,可選擇相信,學習處理複雜也許更好,即便是試錯,有長進就行。”
顧非寒依舊沒說話,隻輕輕地撫摸她的秀發,幫她將幾股碎亂的發絲撥到耳後。
她的那雙眼太清澈,映得他心軟又心顫。
“這還是你教我的呢。”蘇小漓朝他淺淺一笑。
顧非寒一愣,微微有些意外,溫和問道:“我教你的?”
“嗯,在你給我那些家底時,我才明白這個道理的。既要審慎,也要勇敢。”
——雖然我現在還沒能做得那麼好。
似有一股暖流緩緩注入顧非寒心裡,他不禁露出了笑容,對上那雙晶瑩的大眼睛,“這麼早嗎?”
蘇小漓情不自禁地攬上男人的腰身,小腦袋軟軟地靠在他胸膛上。
像是陷入無儘美好回憶中,說出的話,繼續一句一句流入顧非寒的心臟。
“嗯,很早很早,也很多。”
“你給我撐過傘,給了我很多珍貴的東西。”
“成全我嗬護我,也教會了我很多。”
“在你不知道的時候。”
顧非寒目光微怔,繼而莫名地心跳如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