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夢中沈洵那雙溫潤的眼眸,她便覺得心裡複雜。
她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沈洵對她那樣好,她卻沒有為他堅守著,反而投進去沈肆的懷抱。
一想到沈肆,謝琉姝又歎了口氣,夢裡麵他還是不肯放過她。
她的視線漸漸移到窗台處擺放的那株臘梅上,不由想起,當初沈肆遠遠不是現在的性情。
也不知這兩年他都經曆了什麼。
她聽說,他繼位時,五皇子和六皇子極力反對,他們甚至不惜暗中刺殺,就是為了阻撓沈肆當皇帝。
沒想到沈肆命大,沒死在那些明裡暗裡的刀劍裡,反而排除萬難,一步步走到那個位子上。
她和他之間,終究隔了太多,再也做不到像當初那樣,平淡的生活了。
謝琉姝抬頭看了一眼外麵天色,暮色深沉,天光未明。
她又重新躺了回去,隻是思緒紛亂,一時難以入眠。
翌日,謝琉姝照鏡子,果然發現眼瞼處烏青了不少,她用脂粉遮蓋了一下,才恢複平日的氣色。
用完早膳後,謝琉姝正準備繼續繡先前那個護膝,豈料乾明殿派人過來,請她速速前去一趟。
朱嬤嬤連忙替她找出襖子來,開心道:“小姐,陛下心裡還是有您的,何不趁著此機會,像陛下提一下謝大人的事情……”
謝琉姝抬頭看了她一眼,目光並沒有太多意外。
沈肆登基後,以徹查鹽鐵走私一事,將許多個官員都拘在看家中,謝理便是其中一個。
他已經將近有一個月沒上朝了,府下的門生瞅著情形不對,也少與謝府走動了,如今,他隻能賦閒在家。
朱嬤嬤此番話,明顯是受了謝理的授意。
但是沈肆如今雖然經常召見她,卻遲遲未給她名分,謝琉姝知道,他是在考慮如何對謝家。
“嬤嬤,這些話以後還是少說吧,若是讓陛下聽見,你我的處境都不好,若是父親問心無愧,待陛下查清,自然會還他一個公道。”
朱嬤嬤被嗆了一句,卻無可奈何。
隻能悶頭將用完早膳的餐具收拾出去,謝琉姝看著她的背影,抿了抿唇。
朱嬤嬤是父親安插過來監視她的,她在宮中的一舉一動,隻怕朱嬤嬤都會如實傳給父親,她心裡有些不舒服,這種被監視的日子,讓她覺得像是還活在安排中,沒有任何自由。
乾明殿,謝琉姝到的時候,沈肆披了一件雪白的狐氅,正坐在案桌前與人對弈。
對麵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大臣,亦是他的老師——徐太傅。
徐太傅曆經兩朝,年近花甲,可卻瞧著仍舊精神矍鑠,看到有人進來,沈肆眼皮子都沒掀一下,反倒是徐太傅朝謝琉姝這邊看了一眼。
卻沒說什麼。
謝琉姝走到沈肆身邊,福身對他行禮,沈肆擺了擺手,目光仍舊凝聚在棋盤之上。
謝琉姝自覺站在他身後,靜靜等著。
半炷香後,徐太傅溫和笑了笑,道:“老臣不如陛下。”
沈肆也彎眸笑起來,難得謙虛,“太傅謙讓了。”
徐太傅起身,朝沈肆拱手,“陛下,老臣先告退了,老臣說的話,還望陛下能想一想。”
沈肆伸手撐著額頭,修長的手指落在額頭處,聞言“嗯”了一聲。
謝琉姝剛好抬起頭來,看到徐太傅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她有些詫異,便看到徐太傅攏了攏袖子,轉身離開了。
謝琉姝抿了抿唇,目光又落在沈肆身上。
他盯著期盼上的棋子好久,忽然開口,“會下棋嗎?”
他在問她。
“會一點。”謝琉姝如實道。
沈肆輕笑了兩聲,不知想到了什麼,他將棋盤上的棋子拿下,而後指著對麵,讓她坐下。
謝琉姝走到徐太傅的位子上,看著麵前的白玉棋子,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