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鶴夢重續(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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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冬格外冷,數九寒冬裡烈風挨著人的麵頰吹。

西側是司禮監值房,燃著上好的銀炭。

坐正中的那人正隨意地翻著紙頁,而一旁是跪在他腳邊捶腿的小宦官。

“陛下仁孝,成日守在太後病榻前,可太後的病為何卻總不見好,聽說是昨日收到了連州的軍報和曲平的折子,總不能是被公主氣成如此的吧……。”

聽了這話,坐在正中的孟羅才抬眼,踢了一腳說話的小宦官,語氣不耐煩:“這是你能置喙的?”

小宦官心驚,退後跪好。

“是。”

孟羅才捂著手爐,整個人都窩進厚實的裘衣中。小宦官識相地把燃著炭火的銅乳爐往他跟前移了點,繼續捶腿。

得了舒適,孟羅才終於肯開口點撥兩句:“大辰江山最後是要太子擔起來的。陛下雖子嗣不多,但讓一個公主做這些,是僭越。”

孟羅才也懶得再多費口舌。

年紀愈大,他愈是明白在宮中說話做事,最忌諱的就是失了分寸。

隻要能守得住分寸,就不怕明裡暗裡會得罪誰。太後端不平孫女孫兒這碗水,他這個做奴才的可不能也跟著端不平。

“陛下傳召。”

門外悶悶的傳來叩門聲。

孟羅才這才由小宦官侍奉著穿了鞋襪,慢悠悠地往乾明殿去。

司禮監和乾明殿沒隔著幾步路,可孟羅才走了有小半刻鐘。

不是怠慢,是他猜著了皇帝的意思,心裡沒什麼底,須得一邊揣度一邊去。

殿中的地龍燒得旺,半點沒有冷意。孟羅才解了外衣遞出去,弓著身子跪在地上等皇帝說話。

久沒動靜,他一聲不吭。

這幾日內閣裡要緊議的就是連州戰事。連州沿海,海寇橫行,逢上水災後如今更是寸步難行。

而連州向毗鄰的閔州借糧卻遭了拒絕。

閔州總督齊廣不肯相助,說是大水亦有損閔州百姓,如今城中口糧隻夠他們自己過冬。

昨日來的軍報不外乎是這幾樁事,外加一件鬱微孤身往曲平去的消息。

不知隔了多久,皇帝才掀了簾帳外出。孟羅才忙上前攙扶,順道轉接了殿外宦官遞進來的茶水。

“連州的軍費還缺多少?”

孟羅才思索片刻,答:“回陛下,戶部核算連州今年用度,除去軍甲器具耗費,缺了少說得有一百多萬兩銀子。若是運往西境的絲沒出岔子,約摸是能補上的。”

“軍餉從未虧過他崔紜,這銀子也是實打實撥下去過的,去了何處,又為何會有虧空?他崔紜不用反思麼?”

見皇帝動了怒,孟羅才忙勸:“陛下息怒。戰事緊急,連敗兩場耗費巨大,這崔大人也是沒了辦法才有所疏漏。待此事過去,陛下再追究問責也不遲……”

“你在為崔紜開脫?”

孟羅才順從而答:“奴婢不敢。隻是眼下戰事不停,連州離不了他。陛下就算是要懲治,也得擇合適之人接手連州後才能做啊。”

分明錯不能儘數歸結於崔紜,可皇帝張口就是對崔紜的責難,可知若非因戰事離不開崔紜,他早已容不下此人。

孟羅才呼吸一屏,等著皇帝開口,印證自己今日這聖心是否揣摩得當了。

皇帝沉默不語,低頭嘗了手中的茶,品出了滋味,轉而問:“閔州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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