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輸液的針頭。”我說。
我得到了一個漠然的掃視。“不用說了。”
周符偏陸向隆不可,父親曾差我去當說客,因為周符最聽我話。我沒有嚴聲厲色地教說弟弟,反而推了他一把:“你年紀還輕,試試也無妨。”
和陸向隆他尚有試錯的機會,長點記性還能重來,跟了父親安排的人,就沒這個機會了。
周符的婚禮上,父親把我拉進單人休息室,抽了我一耳光。
挨打的是我,敗下陣來的卻是他,兩個兒子他一個都綁不住。
……
父親手伸上來,輕輕落在我頭頂,撩了撩頭發。“臉色不好,瘦了,去休息吧,房間打掃出來了。”
我站起身,他的手跟著滑落。“不用,我先去見個人。”
父親說那好吧,沒點上的雪茄放了回去。
走到門口,他從身後報出了孩子的名字,叫周歸。
崔宅坐落於更遠的城郊,裡麵有老人安居,也有部下駐紮,故而麵積一力求大。這棟灰磚紅瓦的臨港建築前身是某工廠的主廠房,方正的輪廓,並不美觀。而崔父又出身貧苦,在享樂上缺乏造詣,隻將各地風格毫無章法地雜糅堆砌,更顯得房子大而無當,不知所雲。
院子用厚厚的水泥牆圍了起來,崗亭裡守著兩個門衛,進去前要先搜身,這個規定自我頭一回來就沒變過。
在那裡等著領我進去的管家是個高瘦的老頭子,臉上橫著一條直楔入左耳的刀疤,四季衣著都很嚴實,估計身上也有不少疤痕。
他待我頗為客氣,目光卻像隔了道冷冷的雨簾子,始終處於疏離的打量中,反映出這棟房子主人的態度。
崔父十分反感我,起初隻是觀望,後來隨著他兒子日益大膽的胡鬨,觀望產生了偏向。他把崔焰的無心事業、脫略放縱,都怪在了我頭上。
他們父子倆生得極像,望著崔父我都能想見崔焰老了的樣子。
相仿的碗,裝的湯料卻是截然不同的滋味。崔父像電影裡的教父,話不多,表情也不多,但隻消張一張嘴就能帶走個人。
崔焰是滿嘴的響屁。
相比起揮霍無度的兒子,崔父本人相當節儉,身上的衣服一眼看去全是舊的,舊,但卻清潔,像大衣口袋裡用手摸成剔光的銀元。
茶水端上了桌,他坐下來,用這個動作代替了招呼。
等我坐下,他先睃準了我的肚子,比崔焰生得還濃的五官顯出凝沉。“你又把他拴哪兒去了?”
“天下還有你不知道的事?”
奇了怪了,這座房子裡的人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是個鬼,勾勾手指崔焰就不見了,很可能已經被我吃了。
崔父對我的輕慢很不滿,哼了聲。“錢,房子,地位,你樣樣不缺,我也想不出能給你什麼。你就直說吧,我要給你什麼、給多少,夠你離開我兒子?”
話說得倒體麵,我要不姓周,屍體早在運河上漂了。
“這不來找你談了嗎?”我掏出崔焰準備的求婚對戒,一顆一顆擺在他麵前。“怎樣能讓你兒子離開我?開個價吧。”
作者有話說:
崔焰:你們能尊重一下我的意見嗎
第25章
從崔宅出來,滿天耗子般的烏雲,馬上就要下雨。
司機默聲開車,我也不聲響,樹蔭籠蓋的車窗上倒影出我的臉,頭發短得像狗啃過,那天崔焰幫我理頭,猩猩捉虱子似的扒拉了半天,我不耐煩,自己拿剃須刀推的。
疲憊的一張臉,配上發型,更沒了精神。
談判隻進行了半小時,然而看不對眼的人聚一起,半句話都嫌多。崔父是叢林裡殺出來的豪傑,直來直去地,不喜歡文鄒鄒繞彎子,發言句句精悍霸道,一開腔能噎死個人。好在雙方意圖統一,我臉皮也夠厚,話說開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