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千珣的視角下，他看到的是一個哪怕他送了一束可能會傷害到他的花，也滿意地收了下來的少年。
那一瞬間，他的心裡忽然就不是滋味了起來。
他想對他好，對他更好一點。
——“不要搬那個鋼琴了，買個新的。”
.............
在中秋節這段時間，姚臨跟葉紫雲請過假，沒怎麼進入過實驗室，好不容易回來，看到的就是大家垂頭喪氣的表情。
他不禁問道。“怎麼了？”
看見這次大出風頭，鋼琴錄像血洗學校論壇的小師弟出現，幾個師哥師姐，又難為情又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得給姚臨吐著苦水。
“彆提了，老師的開題報告被舉報學術不端，現在課題隻能暫停了。”
上回回去的時候，姚臨聽說小組的開題報告已經通過了校領導的答辯，現在按計劃應該已經開展材料實驗了。
但是聽他們的話，姚臨就知道麻煩大了。
竟然在這麼緊要關頭被人舉報。
“學術不端？”
姚臨覺得自己聽懂了每個字，但是組在一起就聽不懂了。
老師怎麼可能學術不端？這個開題報告的每個字兒，每個數字都是他們自己研究、自己寫出來的。
一個師姐把“證據”交給了姚臨，“你看看吧。”
姚臨接過證據，快速地掃了過去。
怪不得他們頭疼，舉報是真的可能成功的。
眼前這篇數學論文的基石，就是那天他給老師講的想法，有人用他當天講的東西，在這幾個月裡，寫了一篇博士論文出來，內容很水......但是占著先機。
不管後麵的內容多麼充實華麗更加完善，如果他們不引用對方的這篇文章，就很有可能判定為抄襲。
可是一旦引用了，無論這個公式未來將帶來多麼巨大的成果，他們都得帶著那個真正的剽竊者的名字一起登上領獎台。
姚臨深皺著眉。
旁邊的師哥師姐已經義憤填膺了起來。
“還匿名舉報信呢，能夠這麼快就發現一個教授的開題報告像一篇名不見經傳的博士論文,舉報人就是他本人吧。”
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這個人對這件事的跟進太快了。
他不是為了讓葉紫雲無法進行實驗所以才舉報她的，他就是為了讓葉紫雲承認引用了他的文章才舉報了他們。
是按對方的願望，引用呢。還是......不引用，重新寫？
姚臨是想選第二種的。可是重新研究需要時間，學校能給他們時間嗎？
姚臨看著一圈處在糾結中的師哥師姐們，深切地意識到。
人類想要完成一個偉大的研究是多麼的不易。
有貴人鋪路，也有惡人不斷往路上撒油的。
姚臨轉頭跟一個比較熟悉的師姐問道，“老師怎麼想呢？”
師姐苦笑了一下。“老師......老師似乎想妥協。”
哪怕最後會被人拿走名譽，也想繼續研究。
少年眼中緊捏著拳頭，轉身離開了研究生會議室，直奔著老師的辦公室走去。
溫婉的女教授正在提著澆花的水壺給窗邊的小花澆水，好像沒有任何事發生，見他進來還有驚訝。
“姚臨，你最近在合唱團不是挺好的嗎？”
姚臨:“中秋結束了，沒有什麼大型活動，我給他們錄了音，他們練習的時候我不用親自去。”
“那太好了，之後的研究還要靠你幫忙的，要是你不能及時回來，我一定會很苦惱。”葉紫雲作怪地皺了皺眉。
要是那樣，葉紫雲肯定得拉下麵子去合唱團搶這位新出爐的鋼琴小王子的。
還好不用。還給她留下了個科研小王子。
“老師，寫那篇博士論文的人，肯定在草叢裡偷聽了我們的談話。”
“是啊。我們那天聊得那麼開心。哪有功夫管周圍的事。”
“我們真是大意了。”葉紫雲說著還笑了笑。
姚臨皺著眉，將話題引到了他真正想問的事上。
“就這麼......認了嗎？”
葉紫雲沉默了一陣，長歎了一聲。
姚臨從她的歎息中察覺到了她掩藏的很好的不甘。
當然不甘。
好不容易能揚眉吐氣地證明給所有人看，讓那些因為她是個女性就質疑她事業的人閉嘴，結果竟然要被這種小偷竊取結果。
再好的涵養，也吞不下這口氣的。
她能吞下去，是為了科研事業，科研事業比個人名譽還要重要。
離答辯的截止時間就隻有一周了......姚臨落下眼簾蓋住眼底的藍光。
“如果老師信任我的話。”
姚臨走近葉紫雲的桌子，扯了一張請假條下來，手指蹭了一下印泥按了上去。
“先不要引用他的論文。”
“您幫我給學校請假一周，我會把一個全新的開題報告帶來給您。”
“這是我的假條，也是我的軍令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