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二章 章惇在廣西(2 / 2)

“下官此來,是想請相公高抬貴手,予交趾崇賢候一些方便……”

“再賣五百副鐵甲與之……”

章惇的神色,頓時嚴肅起來:“鐵甲乃軍國重器,豈可輕易與人?”

高遵惠陪著笑道:“交趾崇賢候,又非外人……”

“他可是官家都親口稱讚過的忠臣!”

“還是請相公高抬貴手,允準崇賢候此請……不然我等恐崇賢候不是那真臘國的對手呀!”

那交趾的崇賢候李太德,自汴京回國後,便利用他從汴京帶回去的優厚條件。

特彆是,當今官家親口允準的交趾和買稻米可依汴京米價計。

雖然說,汴京的米價,在大宋北方都是窪地。

人家常年吃的是鬥米百錢的東南稻米。

價錢幾乎和在蘇州、杭州、揚州買的米是一個價。

以至於作為北方的汴京,居然吃米多過小麥。

但是,這種拿著汴京米價,買交趾米的操作,還是讓交趾國內嘩然。

鬥米百錢?

那豈不是一石米能賣一千錢了?

苦哈哈的交趾人,那裡受過這種刺激?

一下子就睜眼看世界了!

好多人都覺得,若是這樣的話,那麼每年給大宋兩百萬石稻米,也不是不可接受——即使隻算那一百萬石稻米,也是價值一百五十萬貫以上的破天財富!

何況,汴京官家還答允,將來可以將貢米折算成錢。

於是,李太德立刻靠著這個帶回來的條件,掌握了國中實權,並得到上下擁戴。

然後,他就開始發兵向南。

靠著汴京官家,允許出售交趾的神臂弓、鐵甲,大破占城,不僅僅將占城人趕出了交趾南方,還收複了被其趁亂奪回的三州之地。

接著乘勝追擊,殺入占城國內。

占城被迫向真臘求援,於是這交趾半島上的三國,現在已打成了一鍋粥。

而為了維係戰爭,那位崇賢候開始將大量在戰爭中俘虜、抓捕的占城、真臘軍民,賣到了交州。

高遵惠和呂嘉問勾搭在一起,鼓勵土司們應買儘買。

沒錢的,可以找他們借錢。就這樣形成了一條產業鏈。

他們是玩的不亦樂乎,就是苦了章惇。

那占城、真臘,不斷遣使來告狀,一個個哭的稀裡嘩啦,求‘聖朝展仁義於遠邦’,禁絕甲械弓弩出售。

不然,他們就要去汴京告禦狀。

請大宋官家做主!

章惇也很頭疼,隻能是好言勸慰,同時稍作約束。

比如說卡住對交趾軍隊戰力影響最大的鐵甲輸出。

他也是沒辦法,畢竟,真臘、占城都是大宋的藩屬,素來也忠順,他們真要告到汴京去,朝野輿論肯定會震

動。

若汴京的士大夫們再知道交趾正瘋狂的在占城、真臘國中大肆掠人。

士大夫們還不把他章子厚罵個狗血淋頭?

他想回朝的時候,恐怕就沒有那麼順利了。

可是,章惇這一卡交趾脖子,交趾人馬上就喊家長了。

這不,高遵惠就又跑來,找他施壓了。

興許也是瞧出了章惇為難的原因,高遵惠湊到他麵前,低聲道:“相公卻也不必為輿論所憂……”

“嗯?”

“真臘、占城使者,絕對到不了汴京!”高遵惠信心滿滿的說道。

章惇咽了咽口水。

隔絕使臣朝貢……

真是……好大的膽子呀!

可看高遵惠的神色,章惇知道,他既敢這樣說,那他就一定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在海麵上,肯定安排了人,堵截真臘、占城使團的航路。

搞不好在陸地上也做好了準備,安排了好漢,隨時準備放火。

就是……

你們這麼乾,萬一被發現了,那就肯定要死人的。

高遵惠看著章惇猶豫的模樣,一狠心從懷中取出了一張字條。

“相公……”他輕聲道:“此乃官家手詔。”

章惇悄悄接過來,放在眼底一看,卻見那張字條上,用著熟悉的筆跡寫著:持此手詔之人,正在遵行朕意。

旁邊還有一行小字:觀此旨意者,丙去!

確實是禦筆真跡!

“難怪……他們膽子這麼大!”章惇心中感歎一聲,不動聲色的將字條放到了燭抬上燒掉。

然後,章惇壓低聲音,道:“此事吾可許之。”

“但是……”

“公事請去知會一聲呂嘉問,做事情彆太張揚了!”

“吾在邕州,都知他在和胡人狼狽為奸。若傳回汴京,有他好看的!屆時,恐怕就算是陛下,也保不住他!”

呂嘉問自履任右江安撫使後,就開始漸漸放飛自我,還認識了一幫大食胡人。

那些胡人,沒受過聖人教誨,不知仁義忠恕。

呂嘉問卻偏和他們攪在一起,狼狽為奸,給李太德儘出騷主意。

連他在邕州都聽說了呂嘉問這廝,聽信了那些胡人的辦法,將大食人掠人之術,教給了李太德。

而那些邪法,哪怕是章惇這樣的殺星聽了,都深感有傷陰德。

若傳回汴京,呂嘉問就不要混了,直接會社死的!

高遵惠隻是嗬嗬一笑:“呂安撫做事,自有其思量……”

“而且土官都喜歡安撫做的事情。”

被交趾人賣過來的奴婢,在呂嘉問的神操作下,已經和唐代的昆侖奴一般了。

即使,價錢高了不少,但土官們都很開心!

交趾人更開心。

唯一不開心的,就是被交趾人劫掠的真臘與占城了。

章惇也知道,自己是勸不住呂嘉問這個瘋子的。

呂嘉問現在一心一意,隻想著撈夠政績然後風風光光的回朝。

於是,良心算什麼?道德又值幾個錢?

微微在心中歎息一聲,章惇將這個事情放到一旁,他想起了另外一個事情,問道:“公事,都堂日前送來官牒,犬子援與介甫相公家的孫子棣,都要回京赴吏部錄名,據說都堂已經安排好了差遣……”

“您知道,這是誰的手筆嗎?”

高遵惠沉吟片刻後,道:“相公,我聽說,這似乎是右相的意思。”

“呂晦叔?!”章惇皺起眉頭。

“嗯!”高遵惠的消息渠道,素來靈通,哪怕在廣西,也經常能知道汴京都堂上的事情。

這是因為,從下半年開始,就不斷有高家、向家乃至曹家、劉家、楊家的子弟,從汴京來廣西。

這些人不僅僅帶來了汴京新報、汴京義報,也帶來了大量京城的人事安排和小道消息。

所以,想知道汴京城的事情,沒有比問高遵惠來的更高效的途徑。

“呂晦叔……他想做什麼?”

一紙命令,將他兒子和還有恩相的孫子,全部調回汴京,還已經做出了安排。

章惇怎麼想,都感覺不對勁。

他必須寫信去和介甫相公說一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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