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共生7
“檢測到傳送通道開啟!”
“信號不穩,重新搜索信號!”
“失去目標定位!”
“隊長,隊……聽得……嗎?”
耳機裡傳來斷斷續續摻雜雜音的通訊。
“可以,但不清楚。”安雪回答。
“領域空……信號……影響,我們……”
耳機沒支撐到空向笛說完話,“滋”的一聲,徹底罷工。
安雪摘下通訊耳機,與此同時,視覺回複,四周景象緩緩映入視線之中。
那是一片殘破的城市,黃沙彌漫,滿目斷壁殘垣,隻有幾座稍微高點的建築尚且□□。
手上腕鏈進來後就響個不停。
腕鏈能夠探測空間內的活物,腕鏈在響,說明空間內有活人,之前失蹤的人沒有全部死亡,還有人在領域空間中活動!
安雪挑了份遊戲配樂歌單,根據腕鏈的提示往前走,順便尋找“門”的位置。
空間類能力都有個相同的點——能進出,必然有“門”,需要找到門才能離開空間。
但每個領域空間的開門方式不同,例如之前遇到的鬼魅,他的空間隻需要有與外界連接的物質,就能穿過通道,上回安雪用的是自己的血。
而這個空間,安雪完全無法感應到自己留在外界的血液。
看來關於畫中鬼的能力分析沒有錯,空間內的“門”隻能由外向內鏈接,不能由內向外。
如果在裡麵打不開門,他就隻能——
就在安雪思考離開方法時,大地忽然開始劇烈震顫,碎石瓦礫從頭頂墜落,地麵如同海浪般上下湧動,洶湧起伏。
安雪移動到空曠處,一抬眼,竟是發現建築的位置開始變換。
一開始在他麵前的高塔瞬間消失,陌生的矮腳樓頃刻出現在他麵前,大地像是正在被擰動的魔方,不停變換移動。
安雪正想跳到高處看一眼空間內全貌,就聽見耳邊傳來人聲。
“這裡,這裡又來了一個人!”那是個男人的聲音,他朝安雪伸出手,“快過來!”
搭上手那一刹那,建築再次變換,一棟高樓從安雪腰後擦過,安雪輕巧一蹬,擠過建築與建築之間間隙,借力跳進屋子裡。
“你還好吧?”男人在他身邊問。
“沒事。”安雪打量麵前的男人。
他身穿黑色西裝,佩戴一條水墨色領帶,袖口挽起,身上雖然沾了不少灰塵,外套也有些皺,精英氣質卻絲毫不減。
“你好,我是柳南橋。”男人伸出手。
安雪同他握手:“江修。”
——天師不得暴露身份,因此在不得不與普通群眾溝通的情況下,不能報上真實姓名。安雪的假名叫做江修。
這裡是一棟爛尾樓,此刻有八九個人集中在同一層,他們將窗簾拉得緊緊的,用手電筒照明。
手上腕鏈停止響動——這說明在空間內所有活人都已經集中在這裡。
爛尾樓中每一個人都麵帶憔悴,表情絕望,他們像是失去靈魂般,抱著腿圍坐一圈。
安雪將這□□人的臉和失蹤人口卷宗上的姓名對照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安雪問。
三年來失蹤者並不少,現在居然隻剩下這幾位了?
“我們也不知道。”有位留長發,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大叔,安雪記得他叫容鴻哲。
容鴻哲以為安雪問的是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無奈的聳聳肩:“我在看畫的時候,上了個廁所,隔間門一開,就成這樣了。”
“我在美術課上。”另一人回憶起當初進來的情景,無力道。
“我是在參與畫展時。”柳南橋來到安雪麵前,他似乎是這群人裡最遊刃有餘的一位,仍能保持文質彬彬氣質的問道,“你呢?”
容鴻哲先安雪一步玩笑道:“一看就是cosplay的時候啊,誰會把臉蒙起來一半!”
安雪:“……”
他這句話讓房間內沉悶的氛圍稍微活躍了點。
安雪默默摘下繃帶。
——為了不暴露身份,製服同樣有雙重保險,麵具之下還有一張貼合皮膚的納米麵具,改變天師外貌。
看到安雪的臉,當中一位女生“哇”了下。
那是張極其漂亮的臉,五官柔和,眼尾柔軟,隻是安雪冷冰冰的麵無表情,將柔軟中和了不少,看起來有些不大好接近。
另一個角落裡還坐了一位身穿黑色衛衣的男生,他叫牧星宇,看起來十八九歲的模樣,他不和任何人說話,抱膝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隻是在安雪摘下繃帶後,抬眸看了他一眼。
容鴻哲給安雪挪了個位置,讓他坐到正中間,儘可能讓自己語氣輕鬆道:“講真,剛來的時候我還以為這裡就是一整蠱遊戲,我是幸運觀眾,開始還挺高興,四處找攝像機,沒想到來了就出不去,死裡逃生好幾回。我五個月前來的,當時我們一群人有二十九個人,現在隻剩下我們幾個了。”
大概五個月前?
安雪記得資料中,容鴻哲是一個月前失蹤的。
他又問了其他人進入的時長,都與失蹤的時長不同——很顯然,空間內和空間外時間流速不同。
根據幸存者的回答推算,外界和這裡的時間比應該是一比十五,他進入空間二十分鐘,空間外應該過了一分十八秒。
計劃中,他入畫的時長為三小時,也就是說,他最多隻能在空間內待四十五小時。
——他需要在四十五小時之內找到門,或是找到其他離開空間的方式。
他需要了解更多關於空間內的事。
“其他人怎麼死的?”安雪單刀直入。
聽到問題,所有人麵色一變,麵麵相覷,誰都不願回答,最後,是柳南橋說:“他們……被怪物吃了。”
他微笑的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安雪,眼神在他臉上打量了一圈,然後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撫道:“彆怕,我們一定能出去的!”
“嗯。”安雪點頭。
沒一會,地麵再一次震顫,窗外景象快速變換,在大樓中搖晃的感覺比室外更加明顯,隊伍裡的妹子衝進廁所就開始吐,在震動停下來之後麵色蒼白的扶牆出來:“抱歉,我有點暈。”
安雪看向窗外。
建築位置大約三十分鐘變化一次,安雪猜測是隱藏門的一種手段。
而且,空間中沒有晝夜。
時間過去四小時,依舊是一片蒼白的天,單調又枯燥。
安雪中途出去了一趟,沒人攔他,每個來這裡的新人都會想要出去看看,柳南橋說:“沒事,我們這棟樓是最高的,不管被移動到哪個位置都能看到。”
說話時,他又拍拍安雪的肩膀,指尖故意蹭過他的脖頸,眼神中的意思毫不掩藏。
安雪垂眸,深呼吸,用儘全身力氣才克製自己要對普通人動手的想法。
他的任務是救人,不是揍人。
——暫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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