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采薇猶豫少時,又問道:“午膳怎麼用的?”
薑惜夜稍微有了些神采:“三菜一湯,有葷有素,想必是為了照顧洪大人。說起來,他吃得極少,看我不敢動筷,還給我夾菜呢。”
薑采薇勉強一笑,摸了摸他蒼白的臉頰:“那便好。這宮裡人有意苛待我們,早晚膳都是粗茶淡飯,你在羽陽宮儘管吃飽,免得深夜餓肚子。”
那些哪裡是粗茶淡飯?
薑惜夜瞅了一眼難以下咽的糙饅頭,衝薑采薇認真地點頭。
外頭傳來說話聲,薑采薇起身拉開房門看過去。
沒多久小宮女琥珀提著食盒進來,低著頭將食盒放在案幾上,取出所謂的晚膳,又是冷粥冷饅頭各一份。她等著帶走食盒,就沒有出門,站在在案幾旁,怯生生地看向薑采薇姐弟倆。
薑惜夜下不來床,薑采薇端起冷粥要喂他,琥珀遲疑少時走近,打算幫忙。但是薑惜夜掙紮著坐了起來,好奇地打量她。琥珀被盯得不自在,腦袋垂得更低了。
“阿姐……”薑惜夜扯扯她的衣袖。
薑采薇把粥碗給他讓他自己捧著,坐在床榻一角,抬眼看向琥珀,在她打算後退的時候拉住她胳膊,歪頭趁著案幾上蠟燭的幽暗光亮查看琥珀的臉頰。
那裡分明有幾根手指印兒。
“誰打的?”薑采薇輕聲道。
琥珀看看她,緊張地連連搖頭。
“怕什麼?我隻是問問,我自身難保,不能為你做主或報仇。”薑采薇放開她,起身坐到案幾旁邊,拿起冷饅頭一小塊一小塊地掰著吃。
琥珀不吭聲,盯著她手裡的饅頭吞口水。
恰好薑惜夜咕嚕咕嚕將冷粥喝完,把空碗遞過來,琥珀下意識地雙手接過,捧回到案幾旁,放進食盒內。
薑采薇一隻手拿起剩下的冷饅頭,拋向琥珀。琥珀也是下意識地接過,等發現那是個饅頭,詫異萬分地看向薑采薇。
薑采薇衝她點了點下巴:“坐下,吃吧。”
琥珀傻了眼。
她是來送飯的,結果跟薑國的公主殿下一起坐著吃上了飯。餓了一整天,不僅有冷饅頭,還有一碗粥。眼前這位公主殿下麵色冷冰冰的,可是竟肯把那碗粥讓給她。
“可是……太子……”琥珀聲如蚊呐,怯怯問道。
“他體弱,入夜不宜多食。”
“……哦。”
一直等到吃完,提著食盒出去,走在庭院裡,琥珀還是懵懵的。她側臉看著薑采薇從熄了蠟燭的東偏殿出來,在夜色裡慢步走向西偏殿,眼角不知何時掛上了一滴如琥珀般圓潤的眼淚。
出門時,李忠追問怎麼弄得這般晚。琥珀低著頭,小聲解釋說冷饅頭冷粥,不好下咽。
梁冬忍歎道:“有的吃就不錯了!陛下親口說的,他們倆膳食一切照舊……看來陛下並沒有多麼看重他們。那些踩高拜低的,往後隻怕對他們越來越狠……”
琥珀不敢再聽,拎著食盒吧嗒吧嗒地跑遠。
李忠忍不住嘀咕:“膽子這麼小,難怪老被欺負……聽說禦膳房那個老東西,挨了罵就喜歡拿年紀小的宮女出氣……”
梁冬忍也跟著歎氣:“都是貪財的玩意兒!咱們,還有裡頭那兩位,沒值錢的送給他,忍饑挨餓的日子多著呢……”
薑采薇放在房門上的手頓住,少時,她用力推開那兩扇舊門,毅然走進了黑暗之中。
往後幾日,還算風平浪靜。
薑惜夜膝蓋上傷勢好轉,從一開始慢吞吞地一步一步挪出去,到後來像個小書生似的規規矩矩抱著筆墨紙硯走出雲掩宮。那位洪大人自第二日起大多都在教詩詞歌賦,見薑惜夜書法甚佳,還允他帶筆墨紙硯回來練習。
薑采薇則日日去雜役房領掃帚,迎著一大群宮女太監探究的眼神,麵不改色,讓打掃哪裡就打掃哪裡,仿佛她就是這燕國皇宮一名普普通通的宮女。
薑惜夜常見之人就那麼幾個,加上薑國太子的身份,倒沒有誰特意為難他。
但薑采薇在鹿苑的舉動漸漸傳遍燕國皇宮,宮女太監老嬤嬤,都把她當做半個瘋子。
“興許是從高高在上的公主淪落為質子,還得日日來雜役房做苦工,心思鬱結,中了邪!”
“你們沒聽說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