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另一個自己有深愛著自己的愛人?
如果吞噬掉另一個自己,那個美麗的愛人會變成祂的嗎?
啪嗒——
房間內的水聲將諾曼從睡夢中驚醒,祂有些茫然地環顧四周,發現房間裡彌漫著一層淡淡的霧氣,不過片刻後就散去了。
祂剛才好像做了一個夢。
諾曼隱約記得是一個很壓抑的夢,但祂想不起內容了。
諾曼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做夢。
自從變成了怪物之後,祂就再也不需要進食和休息了,可剛才居然真的睡著了。
諾曼心中莫名有些不安,房間內的牆壁也變得極其潮濕起來,似乎在努力回憶著昨晚那個令人不安的夢。
就在此時,被祂抱在懷中的酒疏仿佛察覺到了什麼似的,在睡夢中輕輕收緊了手中的觸手,親密而溫暖。
諾曼被安撫了下來。
溫暖的愛意讓祂忘卻了夢境帶來的不安,祂猜或許是自己太過患得患失了,所以才會做了一個記不清內容的夢。
然後,諾曼就這麼看著酒疏的睡顏,直到第二天清晨酒疏醒來。
酒疏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房間內折射著七彩光芒的懲戒對象,仿佛一大團半固態的液體在房間裡凝固著。
“早上好,諾曼。”
酒疏輕輕吻了一下身旁體型龐大的懲戒對象,濕潤的感覺讓他笑意更深。
淡淡的粉色在房間內遊動,幾根淡粉色的觸手拿著洗漱用品遞到了酒疏身前,還很貼心地輕輕圈住酒疏的腰,防止他坐的不舒服。
酒疏眨了眨眼,沒有拒絕。
刷牙洗臉後,又用觸手遞來的毛巾擦拭了下臉頰。
然後在觸手即將離開時輕輕捏了下,手下軟糯的觸感讓酒疏露出笑容。
“諾曼好可愛。”
淡紅色的光芒開始在房間裡閃動,諾曼似乎有些開心,但出於年長者的矜持,祂還是努力平穩情緒,讓顏色不至於太醒目。
“謝謝諾曼。”酒疏補充道。
然後就開始脫下睡衣準備換衣服。
修長的手指打開睡衣上的紐扣,酒疏剛脫下身上的上衣,露出少年般纖瘦但肌理線條流暢的上半身。
房間裡立刻開始折射著紅色的碎光。
酒疏被紅光閃了一下,動作頓了頓,輕笑出聲。
他在懲戒對象麵前換衣服已經有好幾次了,之前的表情明明很從容,原來實際上很害羞嗎。
“幫我拿一件替換的衣服吧,諾曼。”
酒疏聲音中的笑意似乎讓諾曼很是羞赧,竭力想要控製一下自己的情緒,但卻無能為力,遞過來的觸手顏色更深了。
酒疏接過觸手上的衣服,換上了白色襯衣,接著就把手指放到了長褲上。
“……”
抬起頭,酒疏看著將自己大半個身體埋到牆壁裡,不敢露頭的懲戒對象,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很想看的話就看吧,諾曼。”
酒疏的聲音溫柔得仿佛要滴出水來,諾曼的顏色變得愈發深了。
酒疏有理由相信要不是窗簾緊閉,即使從城堡外也能看到透出的紅光。
為了防止逗弄過頭,酒疏還是很快換上了衣服,沒再繼續。
他恢複了往日的認真,拿起了桌子上的筆記,開始向懲戒對象分析祂現在的情況。
“根據我的研究,你現在的情況與你們家族世代祭祀的神明有關,相信你也早就聯想到了吧。”
諾曼也儘力認真地點了點頭,臃腫的身體蕩出陣陣波瀾,隱隱還帶著未散的紅色。
酒疏眼中有些笑意,不過片刻還是平靜了下來,他拿出那本祭祀典儀,詢問諾曼是否看過這本書。
對其中記載的那位神明有多少了解。
諾曼看著那本童年時出現過無數次的厚重書籍,沉默了片刻後,用觸手拿著鋼筆在紙張上寫出了許多字。
祂當然看過這本書,甚至一度想過將其燒毀,但在父母死去之後,這本書就不知道被藏到哪裡去了,祂沒能將其徹底毀掉。
而對那位神明,諾曼確實很了解。
【我的父母,也就是上一任伯爵夫婦,他們曾說過終有一日神會真正降臨,到那時,奧古斯都家族將會迎來真正的榮耀。】
寫到降臨二字的時候,諾曼似乎稍微頓了頓,眼前似乎閃過了昨晚的夢境,但祂看不清楚。
【他們是瘋子。】
【那個神,並不存在。】
“或許,祂是存在的呢?”酒疏看著諾曼,輕聲說道。
他知道諾曼一定早已將自己身上的變化與那位神明聯係起來了,隻是出於對神明的厭惡,遲遲不願承認罷了。
諾曼陷入了沉默,祂似乎回憶起了童年時期那些血腥的畫麵,身體的顏色逐漸變為躁動不安的灰黑色。
酒疏見此,隻能不再詢問,拿起身旁的觸手輕輕揉了幾下,作為安撫。
諾曼的觸手緩緩纏繞著酒疏的手掌,仿佛肌膚饑.渴症一樣環繞了半個手臂,酒疏依然動作輕柔地撫摸著,直至諾曼情緒穩定。
懲戒對象的童年給他帶來的影響很大,自卑且缺愛的本質已經無法改變,酒疏隻能儘量安撫。
【如果祂真的存在,那我會祈求祂的原諒。】
諾曼突然寫下了這段話。
酒疏略微有些詫異,抬頭看著麵前恢複了半透明顏色,閃爍著七彩光芒的懲戒對象。
他知道懲戒對象對神明有多麼憎惡。
【隻要祂能讓我們回到原來的生活,無論怎樣的懲罰我都可以接受。】
為了能與酒疏在一起,即使再卑微地乞求都無所謂,即使是那個此生最憎惡的神。
酒疏看著懲戒對象微微收緊的觸手,眼神溫和:“不用向祂乞求。”
“我們隻是做個研究罷了。”
酒疏其實偏向於懲戒對象就是那個神的一部分,不然也無法解釋為何其他奧古斯都成員都死的很乾淨,唯有他死後變成了神的子嗣。
甚至於現在還沒有經曆死亡,卻已經變成了另一種形態。
想到這裡,酒疏又打開了係統麵板。
《瘋狂之血》的原著內容他已經翻看過無數次了,其中過度晦澀的描述讓人對這個神的子嗣的具體能力還是不甚明了的。
但根據祂在祭祀典儀中的權能描述,這個神擁有掌控時間與空間的能力。
空間方麵的能力尚且不算明了,但時間方麵的能力已經從懲戒對象的返老還童上有所體現了。
懲戒對象大概也擁有這樣的能力,隻是還沒有成長到那種地步。
不過可以短暫地開發一下能力,讓祂將自己的身體逆轉回原本的人類形態。
“這就是我的計劃,諾曼覺得如何?”
諾曼雖然對神秘學方麵的事情不甚理解,但還是點了點頭。
祂會配合酒疏的任何要求。
酒疏彎了彎漂亮的藍眼睛。
隻是酒疏心中還是有些不安。
不知道事情是否會真的如此順利。
畢竟按照上個世界來看,劇情的力量還是很強大的。
尤其是《瘋狂之血》的原著強調了一種宿命論。
逃出莊園的科考隊員們最終還是沒有逃離死亡的宿命,被神的子嗣終結了一切。
而懲戒對象不知道能否逃離自己變成神的子嗣的命運。
酒疏並不想看到懲戒對象成為那個喪失理智,被困地底的神的子嗣。
他看著眼前的係統麵板,正打算細細研究原著內容尋找出路,耳邊突然響起了係統的聲音。
【你真的以為能改變他的命運嗎?】
【隻會變得更糟糕而已,變成怪物是他的宿命,無論哪個世界線裡的祂都一定會成為怪物嗬嗬嗬!】
係統依然在冷嘲熱諷,似乎好不容易鑽空子逃出禁言隻為了口嗨幾句。
而酒疏並不在意,他眼皮都沒抬一下,將係統再次關了小黑屋。
係統被氣得暴跳如雷,隻能在心中冷笑。
它等著這個傲慢的任務者吃啞巴虧的樣子。
神之所以是神,因為無論哪個世界線裡祂都會成為神。
而一旦有某個世界線出現異常,就一定會出現修複它的力量。
係統也不知道這些修複的力量會以怎樣的形式出現,但它知道一定會有的。
對這些事情不算了解的任務者肯定會吃虧的!
係統如此篤信著,仿佛這樣就可以消解心中被關押起來,隻能眼睜睜等待死亡的鬱結和痛苦。
窸窸窣窣——
諾曼看著麵前突然發呆的愛人,有些擔心地用觸手輕輕碰了一下他的手背。
酒疏回過神來,露出一抹笑容,示意自己沒事。
“彆擔心,我們會成功的。”
酒疏說著,親了下懲戒對象濕潤柔軟的皮膚。
下一刻,諾曼全身的粉色更深了,近乎紅色,祂也靠近酒疏,輕輕貼了一下他的臉頰。
與愛人親密擁抱在一起愉悅讓祂昨晚夢境殘餘下來的不安徹底消弭,遊動在房間裡,仿佛一大片粉紅色的果凍。
沒人注意到,隨著諾曼幸福情緒的加深,莊園裡似乎也逐漸飄蕩起了淡淡的霧氣,就像昨晚睡夢中出現的那樣。
而此時,莊園外的某處農房裡,
朱莉正虛弱地躺在床上,麵色蒼白地看著自己身旁的戀人裡德。
“很可怕,老伯爵是個怪物。”
“你相信我嗎?裡德,我說的都是真的……”朱莉虛弱到聲音微弱,裡德坐在一旁有些心疼地握著朱莉的手,向她承諾。
“我當然相信你,隻是還需要更多的證據,彆怕,過段時間陛下派來的人就要到了,到時候我們會進到莊園裡尋找證據,還你一個公道。”
“彆去……咳咳!彆去!”朱莉聽到這話似乎變得有些激動,但裡德隻以為是朱莉被嚇壞了,將她抱在懷中安慰了許久。
卻始終沒有答應她不要去莊園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