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德已經下定決心要去莊園裡一探究竟了。
陛下那邊已經下了最後通牒,無論能不能找到證據,在這半年裡都必須要將老伯爵扳倒。
即使是用誣陷的方式。
想起陛下許諾的種種好處,裡德神色堅定了幾分。
奧古斯都家族本就該是由他繼承,所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合理的。
隻是為了讓一切回歸正軌而已。
原本他也隻想要等到老伯爵老死,然後再重新回去繼承家產,沒想多做其他的事情。
畢竟他對於背叛老伯爵與朱莉偷情的事情還是有些內疚的。
隻是愛情確實是無法用世俗道德桎梏的,裡德至今也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他和朱莉真心相愛。
而老伯爵明明不愛朱莉,卻還要霸占著她,對朱莉不公平。
也因此,裡德沒有計較老伯爵將朱莉趕到莊園偏僻角落不聞不問,也沒有將自己被剝奪了繼承人資格的恥辱放在心上。
他知道老伯爵尖酸刻薄的本性,並不與他計較,隻等著他死後繼承家主之位。
他才是老伯爵死後血統最純正的奧古斯都家族繼承人,那些所謂的候選者根本不值一提,毫無競爭力。
但是事與願違,不知道為什麼,老伯爵的壽命似乎比起其他直係成員都要長。
都三十二歲了還不見死訊。
裡德麵上不顯,內心卻有些焦躁起來。
他的父母已經開始埋怨他為什麼要為了一個女人跟老伯爵撕破臉,他也逐漸變得懊悔起來。
但麵對容顏美麗的朱莉,裡德並沒有將這種懊悔表現出來,畢竟他還是愛著朱莉的。
好在事情終於在半年前有了轉機。
帝國的皇帝亨利一世陛下找到了他,許諾他隻要能夠將老伯爵的罪行公之於眾,就能成為奧古斯都家族真正的繼承者。
而這是老伯爵應得的。
作惡多端的老伯爵活該得到如此下場,他沒有錯,他和陛下才是正義的一方。
裡德斂下眸中的冷意,繼續安撫懷中的朱莉。
隻要再等等就好了,等到老伯爵被繩之以法,他們就能過上幸福的生活,不會再這樣過著窘迫的生活了。
“很恐怖……老伯爵……”朱莉喃喃著,她看著麵前滿臉深情的戀人,不斷重複著。
但裡德絲毫未放在心上。
所謂的怪物之說他其實是相信的。
但他覺得是朱莉誇大了那種恐怖,畢竟帝國上下風靡神秘學,但誰又真的見過魔鬼和神明。
大概是老伯爵醜陋的真容嚇到了朱莉,或者老伯爵將自己折騰得愈發不人不鬼了。
雖然這麼想著,但為了以防萬一,裡德還是向陛下申請派來了了解神秘學知識的專家。
到時候會跟他一起去莊園裡搜尋線索,那些老伯爵與魔鬼做交易的線索。
大概還有一個星期不到的時間,那些人就會到達這片帝國最廣袤的領地,去揭穿老伯爵醜惡的真麵目了。
裡德已經迫不及待了。
*
莊園內,
管家正在看著窗外的霧氣微微出神。
最近的莊園好像變得有些冷了,潮濕的空氣中海腥味越來越重,同時還有濃重的霧氣。
老伯爵依然不見蹤影。
至少在莊園中的其他人看來是這樣的,他們都以為老伯爵有事情去出差了。
甚至有不少女傭開始妄想著與安格斯偶遇,然後度過美好的一夜了。
畢竟之前老伯爵一直纏在安格斯身邊,讓她們根本不敢稍加靠近,現在總算有了機會,自然都迫不及待起來。
目光全都如.饑.似.渴,全然沒有了老伯爵在時的安分恐懼。
但隻有管家知道,老伯爵一直都在。
滴答——
牆壁上的水珠滴落在地板上,管家嚇得一個哆嗦,臉色煞白。
他如驚弓之鳥般四下望了望,在發現隻是水珠之後才稍微放鬆了一些。
他的精神已經處在崩潰邊緣了。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還能每天安然無恙地起床工作,而不是就此陷入瘋狂。
或許是對於生命的渴望讓他知道自己不能休息,不能陷入瘋狂,一旦陷進去就再也逃不出來了。
“安格斯最近好像喜歡待在藏書室,我們去附近碰碰運氣去!說不定能在藏書室裡……”
“嘻嘻!真不害臊啊你!”
“你不也是嗎!說的跟你不想一樣!”
“走走!快走,晚了安格斯就不出來了!”
管家身旁路過的女傭們全都巧笑嫣然。
臉蛋紅撲撲的不知道想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管家麻木地看著這些不知死活的女傭們前往藏書室的方向,目光突然一滯,看到了走廊儘頭緩緩走向藏書室的安格斯。
身形高挑的安格斯懷中抱著一匝厚重的書籍,麵容美麗,神情平靜,似乎絲毫不在意身側越來越潮濕的空氣。
而女傭們在看到安格斯之後全都癡迷地看了好半晌才想起來自己要辦的正事,連忙整理了下儀容。
全都花枝招展地朝著安格斯走去,準備來個偶遇。
可在將要靠近安格斯的時候,她們就全都臉色一僵,仿佛感覺到了一股冰冷的寒意,刺骨刮髓,讓她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瑟縮成一團。
直到安格斯與女傭們擦肩而過,她們都沒能從冰冷的感知中回過神來。
就算回過神來了,也隻以為是自己穿的太少,被莊園內潮濕冰冷的溫度凍到了。
隻有管家知道真相。
他看著跟隨在安格斯身旁,在牆壁中遊動的龐然大物。
雖然隻能看到一些依稀的影子,但那臃腫怪誕的形狀一如他最恐懼的噩夢。
是這個怪物一樣的存在伸出密密麻麻的恐怖觸肢,將整條走廊四麵八方的牆壁都填滿,然後滿懷惡意地在女傭們身旁徘徊。
而安格斯他似乎根本沒注意到周圍的一切,依然安靜地走向藏書室。
不,他或許知道。
管家怔怔地看著安格斯鮮血般豔麗的嘴唇勾起,手指在牆壁上劃過,仿佛是在安撫牆壁中的怪物。
怪物被安撫下來了。
祂收回那些猙獰的觸手,不再關注女傭們,而是將它們全都放在了安格斯身旁的牆壁。
猛然看去,就好像安格斯被黑壓壓的觸手們團團包圍,即將被吞吃入腹。
但安格斯的表情依然帶著笑。
泛著豔色的眼角甚至比起以往更加昳麗。
就好像這形狀恐怖的怪物是他最深愛著的情人,隻是在耍一些小性子吃醋一般。
突然,安格斯抬起頭看了過來,與管家對上了視線。
管家不敢再看。
他被那雙平靜的藍色眸子嚇得三魂沒了七魄,隻能戰戰兢兢地低垂下腦袋,恭敬地鞠了個躬。
過了好半天他才敢抬起眼,看到安格斯已經進入了藏書室,女傭們也被凍得匆匆離開。
走廊裡隻剩下他一個人,還有牆壁上殘餘的觸手們。
那些從藏書室內溢出來的觸手們密集地將藏書室的大門纏繞起來,拒絕著任何人的靠近。
看著那些滿足地蠕動著的細長影子,挨挨擠擠地纏在一起。
仿佛無數條藤蔓纏繞在一起,貪婪地守護著怪物最珍貴的寶物,一旦有人靠近就會將其撕碎成一塊塊碎肉。
管家打了個寒戰,也抬步趕緊離開,目光看向走廊落地窗外的莊園,霧氣似乎更加濃重了,比以往都要重。
重到讓管家愈發不安,總覺得似乎要發生什麼更加恐怖的事情了,可是還有什麼能比老伯爵變成怪物更可怕的呢?
管家想象不到。
他顫栗著收回了目光,不敢再去看那陰森的霧氣,也不敢再去思考,隻是麻木地繼續自己的工作。
藏書室內,
酒疏也看向了窗外的霧氣,伸出手摸了摸諾曼濕滑冰涼的身體。
自從進了藏書室,酒疏安撫性地親了親,來安慰吃醋的祂之後,諾曼就一直在看著酒疏發呆。
渾身顏色越來越粉紅,就連觸手都不知不覺地纏了上來。
導致他現在身上纏著許多諾曼的觸手。
酒疏眼角瀲灩著笑意,收回了撫摸懲戒對象的手指。
懲戒對象的身體表麵似乎並沒有分泌出霧氣。
看來原著中的霧氣並不是神的子嗣自己分泌出來的,隻是隨著能力成長而出現的伴生物,就像現在一樣。
酒疏在筆記上寫下了實驗記錄。
想了想,他又抬起頭看著麵前粉紅色的臃腫怪物,開始詢問祂最近身體上有什麼感覺。
目前那些法陣已經在帝國上下變得流行起來,他也陸陸續續投了好幾次稿件,增加了更多的通靈儀式來遏製諾曼變成神的子嗣的過程。
一直癡癡看著酒疏的諾曼似乎頓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要回答問題。
祂有些不好意思地用觸手在紙上寫出了回複。
【很好,我已經不再變大了。】
之前諾曼一直在無節製的變大,最近已經好了許多。
“那就好……再給我一些你的觸手樣本。”
酒疏沉思片刻後還是決定再詳細做些實驗。
隻不過,切割掉懲戒對象的觸手這件事莫名讓酒疏感到有些不適。
明明以前在家鄉時他做過許多類似的生物實驗。
一切非人類的生物在實驗人員看來都不會有差彆,這次卻產生了變化。
他嘗試過打麻醉,但懲戒對象似乎並不能感受到麻醉的效果。
好在祂已經學會了將痛覺神經轉移到其他地方,這才讓酒疏的負罪感少了一些。
啪嗒——一塊遍布痛覺神經的觸手被諾曼毫不猶豫地撕了下來。
酒疏動作溫柔地親了親諾曼,諾曼變得更紅了。
無論愛人想要做什麼,哪怕是要將自己分屍,諾曼也毫不在意。
祂隻是想看到愛人開心的樣子。
所以祂欺騙了愛人自己不會疼痛。
其實會疼的。
但與愛人的吻相比,這些痛楚根本算不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