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必須要想辦法解決掉戮怨才行!
年輕男人表情陰沉。
他身後,那些原本還沉迷宣傳厄神的人們也露出了與他如出一轍的陰沉表情。
但不知為何,這陰沉表情中又摻雜著自己都不知曉的惆悵失落。
尤其是在想到剛才酒疏與另一個自己十指相扣的模樣時,低落的情緒幾乎要溢出來似的。
與對祂的討厭相比,酒疏對戮怨的愛意總是格外刺目。
讓祂莫名煩躁。
而另一邊,
進入電梯後,酒疏沒有再往外看。
他隻是抬眼,靜靜看著電梯內部貼滿了的厄神宣傳單。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貼上去的,每一張的內容都跟剛才年輕男人遞上來的那張差不多。
隻不過這些傳單現在都貼在電梯牆壁上,還很貼心地貼在與他視線平齊的地方。
酒疏眉梢微挑,沒有在意這些傳單,依然安靜地站在電梯裡。
戮怨也保持著沉默。
他身材高大,在他的高度並沒有太多傳單,大部分傳單都在酒疏的麵前。
顯然,他並不是這些傳單想要取悅的對象。
而這對戮怨來說並不算是好消息。
他垂下眸子,目光從那一張張宣傳單上掃過,繃帶下的眼睛愈發晦暗。
他看得出來,這些全都是假厄神耍的小手段。
恬不知恥的手段。
“走了,快回去休息吧。”
電梯很快就到了,酒疏出聲提醒站在原地的戮怨。
被戮怨握在手心的白皙手掌也晃了晃。
讓人下意識地收緊手掌,隻想要將手心的溫.軟留的更久一些。
“好。”
戮怨回神,點了點頭,順從地跟著酒疏走出了電梯。
走出電梯後,走廊上總算沒有太多傳單了。
當然,也可能是時間太短,沒來得及貼。
就這樣安然無事地走到了酒店房間門前。
看著門把手上塞著的一匝報紙,戮怨目光一沉。
臉部纏繞的繃帶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看到他身側猛地收緊的手指。
顯然在壓抑著心中的負麵情緒。
好在酒疏並未理會那份記載著許多情殺案件的報紙。
他輕斂著眉眼,用門卡打開房間就走了進去。
然後,看著身側愈發沉默的懲戒對象,年輕老板紅潤的唇畔泄露笑意。
手指在他緊繃的手掌心輕輕滑動。
“不進去休息嗎?之前不是說要好好抱一抱我嗎?”
愛人曖昧的語氣足以消弭心中所有不安。
“……嗯。”
身材高大的男人看著酒疏帶笑的眉眼,著迷般愣了好一會兒才有些靦腆地點頭。
掌心的癢意讓他眼中壓抑的鬱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對愛人的迷戀和愛意。
他們是彼此相愛的,誰都無法將他們分離。
對戮怨來說,這一點就足夠了。
足夠他將剛才那些壓抑的怒氣忘卻。
戮怨跟著酒疏進入房間,然後抱緊懷中柔軟的身體,親吻,撫摸。
壓抑的喘息聲在房間裡回蕩。
房門緩緩合上,發出清脆的哢噠聲,掩住了房間內的一切。
但透過門板,能隱約聽到房間內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門外,正準備再次往門把手上塞報紙的服務生低垂著腦袋,許久沒有動作。
臉上公式化的笑容也沒了蹤影。
他握著報紙的手背上隱隱有青筋顯露,模仿人類彎起來的眉眼顯得空洞無神。
祂無法分清自己此時的心情該叫做什麼,隻能努力將笑容重新掛到臉上。
伸出手,把報紙重新塞到了門把手上。
按照計劃,他現在應該走了。
畢竟他的目的隻是不停地提醒酒疏,讓他明白另一個自己的危險性。
從而對戮怨懷有戒心。
最後離開戮怨,遠離那滿腦子汙濁情感的另一個自己,成為被祂寵愛著的信徒。
但是不知原因的,他依然站在門外久久未動。
祂是厭惡著人類情感的。
自產生意識的那一刻,祂就厭惡著那些時時刻刻出現在自己耳邊的嘈雜聲音,那些象征著人類複雜情感,貪婪欲望的聲音。
那些汙濁肮臟的情感是人類與生俱來的罪孽。
也是足以將祂拖入瘋狂的漩渦泥淖。
所以祂覺得自己在聽到門內這些象征著人類愛欲的聲音時,是應該感到厭惡,並立刻離開的。
但是,那個聲音是屬於酒疏的。
“……”
他抬起腳步,像是要離開,但最終還是停下了。
遠遠望去,隻能看到身材高挑的服務生站在門外,麵無表情的臉龐在走廊燈光下顯出無血色的冷白。
即使在湊近房間貓眼時,瞳仁也顯得漆黑無光,看不出具體情緒。
這間酒店的房間為了方便清潔工打掃衛生時觀察屋內情況,是直接反裝的。
因此從門外可以窺伺到屋內的情況。
透過扭曲光線的貓眼,服務生可以看到房間內破碎的光影。
然後,不知道看到了什麼,服務生放在門板上的手掌猛地收緊。
哪怕被門板上的裝飾物劃傷,流出濃稠的血液,他也沒有發出聲音。
刺啦——
半晌,他低頭,將手中的報紙撕扯著,直至最後粉身碎骨。
眼眸顯得愈發漆黑駭人,嘴角卻無意識地抿緊。
明明是一張麵無表情的麵孔,卻莫名給人一種近乎委屈茫然的感覺。
門內的一切本就是能夠預料到的畫麵。
但當真正親眼目睹的時候,還是會有種難以描述的感覺令祂的五臟六腑像是被灼燒般痛楚難忍。
祂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也不知道該如何去消除這種讓祂無法理解的情緒。
隻能將其歸咎於對於戮怨的厭惡和憎恨。
“……”
是的,沒有其他原因,祂隻是想要殺掉戮怨這個將酒疏汙染了的家夥而已。
酒疏是祂看重的信徒,不該被人類汙濁的情感汙染。
雖然是這麼想著,但祂的眼前卻不斷浮現出剛才看到的一幕幕,尤其是酒疏因為難耐而泛起胭脂紅的眼角。
竟然有那麼一瞬間,祂產生了要是將酒疏抱在懷中,露出如剛才一樣緋紅臉頰的人是自己就好了的念頭。
服務生用手掌遮住了自己有些失控的表情,也遮住了臉頰上泛起的紅色。
不,不對,這樣醜陋的想法一定是因為這具人類身體的影響才產生的。
畢竟祂對酒疏並不是像戮怨那樣有著汙濁不堪的念頭。
祂隻是單純地想要酒疏成為自己的信徒而已。
祂比戮怨高尚的多,比他更適合陪伴在那個人類身邊。
收拾好地上的報紙碎片,擦拭掉門板上的血跡,服務生站起身,沒有再聽下去,離開了此處。
*
房間內的動靜直到傍晚時分才停歇。
酒疏疲憊地躺在床鋪上,雪白的脊背上有著被親吻後留下的痕跡,被身旁高大的男人擁抱在懷中。
戮怨疼惜地親了親酒疏的鬢角,有些愧疚自己的行為,害怕是自己太過用力了。
他每次都會忍不住害怕酒疏會厭倦自己的身體,所以每次都儘可能地想要讓酒疏滿意。
但酒疏似乎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沉迷。
或許是今天被假厄神刺激得太過了,戮怨有些多愁善感起來。
他開始想著,會不會某天自己就會被徹底厭倦。
就像假厄神一直希望的那樣。
酒疏睜開眼,看了眼身旁氣息消沉的戮怨,有些無奈地摸了摸他的臉龐:“今天我也很滿意,很舒服。”
說著,酒疏親了下他繃帶下的嘴唇,彎起了眉眼。
隻是下次最好彆那麼久了。
他會更滿意。
很快就到了晚餐時間,但是今天酒疏已經累的不想出房間了,所以直接定了客房服務。
“好的,稍後會為您送上晚餐~”
電話另一頭傳來前台格外甜膩的聲音,酒疏稍微有些難以接受地掛了電話。
“我可以,做晚餐。”
戮怨在旁邊突然出聲。
他之前給酒疏做過一頓燉肉,當時酒疏讚不絕口,他希望能再看到酒疏滿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