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已經往外打了個電話,雖然聽不清電話另一端的話,但是我確定我被聽到了。”
說著,年輕記者舉起手中信號強度不斷變化的手機,麵色喜悅。
“說不定現在政府已經發現H市的變化了,你看這裡這麼多怪異的血肉,無論是地圖上俯瞰還是用衛星,都能看到。”
記者眺望著H市街道儘頭血紅色的天空。
雖然他從H市內往外看隻能看到猩紅色的天空,根本看不到外界的情況,就好像整座城市被一團血色的迷霧籠罩。
但是外界肯定能發現這裡的變化。
在他的電話通知下,大概已經派出人員救援此地了。
“……現在不是想那些東西的時候,我們先需要去找到線索,找到厄神的本體所在!”
麗琪有些無奈起來。
她已經跟年輕記者說過厄神的可怕之處了。
可他還是隻覺得這是超自然的靈異現象,是可以被人類的力量乾涉的存在。
“厄神是不可能被人類的力量影響到的,說不定在外界看來,H市還跟往常一樣,隻是我們進入了這個不屬於人類的世界而已。”
說著,麗琪有些恍惚地想起了前世。
最初她和男友李晟也都覺得政府可能會來救他們。
後來卻發現這個世界根本沒有正常人類。
他們好像被遺棄在了這個末日世界。
又或者隻有他們幸存了下來,正常人類不知所蹤。
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死了,還是被隔絕在正常人類的世界之外。
“要對抗厄神,我們能做的實在太少了……”
麗琪的精神又開始不穩定了。
她控製不住地顫抖著,好一會兒才穩定下來。
而年輕記者隻是冷眼看著她發病,嘴角似乎有些不屑地撇了撇。
“好了,我知道了,找到厄神的本體是吧,就跟玩遊戲似的,找齊線索就可以找到厄神。”
年輕記者覺得這有些好笑。
這就是他為什麼不太相信這個女人。
根本就是胡扯。
神為什麼要在原地留下自己本體有關的線索,簡直就像是故意引導人們過去的一樣。
可神明這樣做根本沒有道理。
麗琪沒有理會年輕記者的質疑。
她隻是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線索卡片。
這是她剛才千辛萬苦得到的。
付出的代價是腿部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要不是剛好附近有藥店可以處理傷口,她隻怕就要就此失血過多喪命。
這張線索卡片與前世記憶裡得到的不太一樣。
這可能代表著現在的厄神與前世也不太一樣了。
【馬、牛、羊、雞、犬、豬】
【你們是食物,你們是同類。】
【我是最醜陋的,也是最可怕的。】
【我希望他永遠不知道我是什麼。】
前世的第一張卡片記載的應該是厄神的來曆,其中隱含著厄神瘋狂的原因。
她也是最後才明白過來,那些線索都是厄神內心變化的寫照。
從最開始的誕生,精神很正常。
到最後的瘋狂,想要屠戮全人類。
但是這次,這些描述讓麗琪有些迷茫。
她雖然能依靠卡片上的信息找到線路圖,卻無法破解這張卡片上記載的厄神的心理。
厄神究竟在想什麼,與這些牲畜有什麼關係?
麗琪翻開卡片的背麵。
卡片背麵一般是一個與正麵語氣截然不同的描述。
前世的那一張就從記載著神愛世人,到背麵的神恨著世人。
而現在的背麵則寫著:【我願意恢複正常。】
但字體間的小字卻寫著另外的意思:我會在他麵前偽裝正常。
【我會友愛另一個我。】
我會將我咀嚼吞噬。
【我知道他愛著完整的我。】
我知道他不愛現在的我。
【我希望他永遠愛我。】
我希望他永遠愛我。
“……”
麗琪並不確切知道卡片中的“他”究竟指的是誰。
但卻莫名想到了屠夫的情人。
那個容貌美麗的人類。
明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類,卻令屠夫和厄神都神魂顛倒。
有時候回憶起來,麗琪甚至覺得那個情人比起屠夫和厄神都要更加怪異。
說不清道不明的違和感。
嘴角總是帶著笑意,卻掩不住眼中的疏離感。
與整個世界都格格不入。
就好像隨時會離開這個世界一樣。
結束了對這張卡片的思考,麗琪準備尋找下一個線索了。
而年輕記者依然忙著到處拍照。
仿佛這座血肉都市非常有吸引力一樣。
哪怕被怪物追殺得氣喘籲籲,他也隻是臉色慘白地繼續拍照。
“我、我要堅持下去,隻要能逃出這裡,這些照片就能讓我成名!”
年輕記者捂著自己鮮血淋漓的手臂,表情卻極其亢奮。
麗琪對此隻能聽之任之。
她忙著尋找接下來的線索。
可放眼望去,目之所及全是鐵鏽般橙色的紅光,那是血肉們反射的光芒。
昏暗壓抑。
這讓那些藏在血肉中的線索非常難找到,幾乎隻能摸索進行。
轟隆——!!!
就在麗琪為此感到疲憊不堪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了地底傳來的巨大轟鳴。
整座城市都在震動。
窸窸窣窣——
伴隨而來的耳語聲更是混亂不堪,像是兩種聲音交錯在一起,尖銳刺耳至極。
“發生什麼了?”
年輕記者被嚇得不輕。
手中的相機都差點摔壞。
麗琪也有些驚惶。
她躲在角落裡,看著城市中的血肉們變得躁動不安,就好像發生了什麼足以改變這座城市的事情一樣。
麗琪兩人在原地躲了許久才壯著膽子走出來。
發現那些原本姿態猙獰的血肉怪物們全都低垂著腦袋。
似乎沒了意識的樣子。
麗琪意識到這是尋找線索的最佳時機。
來不及去思考這些怪物變化的緣由,她拖著沉重的身體,繼續尋找線索。
很快,她就成功找到了下一張卡片。
代價是被一間餐廳裡的怪物血液腐蝕了手臂上的大片皮膚。
雖然怪物們全都不動彈了,但是它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危險。
更不用說她需要親手從那血肉怪物的胸腔裡掏出這張卡片。
不過頂著一身傷的麗琪看著卡片,知道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二張卡片上的內容更加晦澀難懂。
卡片的正麵依然寫著麗琪不太懂的話,看上去也比起第一張更加混亂。
似乎代表著某個人混亂的精神狀態。
【敬愛厄神,祈求寬恕,罪孽已經無法挽回。】
【神並不存在。】
【敬愛厄神,祈求幸福,幸福已經不再屬於我。】
【神並不存在。】
【我知道我將被吞噬,我知道我將失去他。】
【神是罪惡的。】
【愛欲,嫉妒,不甘,愛欲。】
【如果這是他所期望的。】
背麵則寫著另一個更加混亂的語氣。
【我的瘋狂傷害了他。】
我的愧疚毫無用處。
【我是剝離理智後剩餘的殘渣。】
我是不被愛著的軀殼。
【他愛著我。】
即使欺騙也令我歡喜。
“……”
麗琪覺得卡片上的話語似乎越來越瘋狂了。
如果都代表著厄神的精神狀態,那麼或許這座血肉之都存在的時間不會太久了。
結合之前突然出現的震動和耳語,麗琪估計厄神很快就要陷入瘋狂。
她必須要加快速度才行。
可是現在屠夫一直沒出現,即使找到了本體也無濟於事。
這讓麗琪不知道該怎麼辦。
隻能皺緊了眉頭,陷入倉皇無措。
可突然間,她聽到耳邊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能給我看看卡片嗎?”
柔軟溫潤的語調,輕的像一片羽毛。
足以將人的心臟都軟化。
麗琪愣住了,呆呆地抬起頭,看到身後站著一個神情溫和的青年。
是屠夫的情人。
與這座血腥可怖的城市完全不同的人類。
與他們的狼狽不同,情人似乎在這裡活的很好。
在情人漂亮的瞳孔中,麗琪看到了自己沾滿血汙的臉,有些自慚形穢。
她下意識聽從他的請求,將卡片遞給了他。
而身形高挑的青年垂眸看著手中的卡片。
白皙的手指與那些從血肉中拿出來的卡片觸碰在一起。
顯得手指愈發修長,骨節分明。
看著卡片時的嘴唇輕輕抿緊,唇線優美。
紅潤誘人。
麗琪不自知地咽了下口水。
“謝謝。”
青年將卡片還了過來。
收回手時,麗琪看到他手腕處青色的血管,冷白的皮膚。
毫無瑕疵。
屠夫的情人有著與屠夫完全不同的美麗柔和感覺。
美得就像是她的幻覺一樣。
尤其是在這座壓抑的血肉之都裡,強烈的對比之下,他的美更是近乎魔性。
而就在麗琪看得入神之時,青年轉身要離開了。
“等、等一下,你還好嗎?”
麗琪下意識叫住了他,神情有些怔愣。
她曾以為青年已經被厄神給分屍了。
畢竟厄神曾經的瘋狂是她牢記在心的。
可是如果真的如此,再次複活的青年為什麼還不逃呢?
“分屍?”
青年似乎被逗笑了。
耳側垂落的半長黑發隨著胸腔的震動而微微搖晃,露出衣領下線條分明的鎖骨。
“卡片上不是寫的很清楚嗎?”
什麼?
麗琪有些迷茫,聽不懂意思,隻是有些急切地攔住即將離開的青年。
不想他繼續受到傷害:“你不害怕嗎?”
連屠夫的去向都忘了詢問了。
現在滿腦子都是不能讓青年再次受到傷害。
麵對神情有些瘋癲的麗琪,青年隻是意味不明地彎起眸子。
聲音平靜。
“好好休息一下吧,或許你所期待的事情很快會迎來轉機。”
說完,青年就轉身離開了此處。
哢擦——
一直待在旁邊的年輕記者愣愣地拍下了照片,不知道有沒有拍下全貌。
麗琪則悵然若失地看著手中的卡片。
再抬起頭時隻看到青年逐漸遠去的背影,還有年輕記者追上去的身影。
麗琪錯愕地看著年輕記者,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年輕記者卻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狂喜:“我開始有點相信你的話了,如果是這個人的話,還真的有可能迷倒厄神。”
“你也真是腦子不清楚,既然知道這家夥是厄神的心上人,還不趕緊攔住他,隻要得到了他,厄神豈不是會答應我們任何要求嗎!”
年輕記者實在不理解這家夥的腦回路。
老覺得屠夫的情人就應該跟屠夫在一起。
根本不像個正常人。
也對,她隻是個瘋子而已,根本不是正常人。
他才是正常人。
這樣想著,年輕記者一路小跑,跟在那身材高挑瘦削的青年身後。
準備找準時間將他綁起來。
麗琪愣愣的,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抬步就想要追上去。
她害怕記者那個腦子不清楚的家夥會傷害到酒疏。
然而下一刻,她卻聽到身後傳來了熟悉的拖動砍刀的聲音。
“!”
麗琪憑借本能蹲下身體藏起來,根本不敢動。
當啷——
聲音越來越近,她透過牆壁的縫隙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高大到可怖的身形,綁滿繃帶的臉部。
低垂著頭,隻能看到捆綁著繃帶的手臂肌肉隆起,拖動著身後的砍刀,一步步往前走著。
是屠夫。
麗琪捂住嘴巴,眼珠顫抖著努力向上看。
隻看到屠夫繃帶纏繞的臉部透不出一絲縫隙,沒有呼吸的起伏,死屍一般。
冰冷死寂。
與前世一樣,隻看一眼都會給人以難言的恐懼。
隻一點與前世不同。
它的眼眶處不再凹陷,也不再流血,隻是單純被繃帶蒙住了。
屠夫是在找他的情人嗎?
但是已經變成怪物的他會不會傷害到那個青年?
麗琪有些遲疑。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跟著了魔一樣,明明之前還想著要讓屠夫和情人終成眷屬的。
現在卻不禁覺得屠夫與那青年有些不搭配了。
就在麗琪出神的片刻,她的呼吸聲略微加重。
下一刻,鋒利的砍刀深深劈砍在她臉頰旁邊的牆麵。
牆麵裂開數道裂縫,麗琪也嚇得臉色煞白。
沉重砍刀之後,是屠夫冰冷俯瞰的臉。
高大到她必須抬著頭才能看到全貌的屠夫就站在她不遠處,握著刀的小臂肌肉隨著動作繃緊。
上半身繃帶下極具力量感的肌肉線條足以說明它可怕的力量。
砰——砍刀被重新抬起來,準備再次落下。
而這次,它大概是不會再砍偏了。
麗琪大腦一片空白,手指顫抖著指向了酒疏離開的方向。
“去那裡……去那裡了……你的愛人去那裡了!”
她求生的本能讓她說出了這句話。
颯——即將落下的砍刀被緩緩收回。
屠夫漠然地恢複了原本低垂著頭顱,拖動砍刀的沉默樣子,繼續向前走去。
而這次,麗琪沒有再發出一絲聲音。
她看著屠夫遠去,徹底沒了其他心思。
隻想要快點找齊所有線索,找到厄神本體的所在。
現在可以確定屠夫已經複活了,那麼下一步就是把它引到厄神本體那裡。
麗琪麻木地起身,拖著被嚇得走不動的雙腿努力向前走去。
*
而此時,年輕記者不小心跟丟了酒疏。
他有些懊惱地停下步子,腰包裡的手機突然開始震動。
是外界在嘗試聯係他。
年輕記者有些激動地接通了電話:“喂?你們已經來了嗎?”
“滋滋——你在哪?”
電話的另一端,全副武裝的雇傭兵們已經來到了H市。
他們是被政府臨時雇傭來處理H市異狀的。
現在政權動蕩,人手不足,H市突然整個市都沒了聯絡。
隻有一通號稱自己被厄神困住了的電話證明H市確實出了狀況。
政府方麵還是著急的,多少還是要派來些人查看情況。
可當這些雇傭兵來到H市的時候,看到的隻有林立的大廈,空蕩無人的街道。
明明正是工作日,卻空無一人。
整座城市都安靜得好像死了一樣。
“不,等等,好像在重影。”
其中一個雇傭兵突然驚呼道。
他眼前的世界在不斷重影。
一個是空蕩的正常世界,另一個則是一個遍布血肉的恐怖怪異世界。
“難道那家夥說的是真的?”
雇傭兵們有些錯愕了,電話另一端傳來了年輕記者的尖叫聲。
“啊啊——!快來啊!你們快來啊!!!”
滋滋——通話到此終止。
讓人毛骨悚然。
雇傭兵們麵麵相覷。
雖然這段時間經濟危機下的世界是很不穩定,但也沒想過會發生這種近乎靈異的事件。
衛星定位顯示剛才接通電話的那人距離他們非常近,但是他們四下望去卻看不到人影。
而那人的聲音如此尖銳他們也無法聽到,隻能感覺到這座城市確實很不對勁。
“難道……真的是厄神?”
雇傭兵中不乏厄神的信仰者。
當即嚇得握住了脖子間的神像掛墜,想起了教義典籍中曾記載的神明審判。
“教典裡麵說,當審判日到來的那一天,厄神會降臨,將人類的罪孽洗淨……隻有被神明認可的人類才能存活。”
“……那是一個遍地血肉的地方,罪人的地獄,懲戒著人們與生俱來的罪。”
另一個雇傭兵神情恍惚地念誦著教典中的內容,嚇得嘴唇泛白。
這教典中描述的審判之地與剛才重影的畫麵何其相似。
“彆胡思亂想,我們趕緊搜查情況,好向上麵彙報。”
雇傭兵隊長也難得有些緊張地說著,努力鎮定了下來。
但下一刻,他們就在麵前不斷重影的畫麵中精神愈發恍惚,直至最後徹底進入了那個血色的世界。
“該死!居然、居然進來了!”
雇傭兵們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們看著周邊與H市一般無二的建築物布局,卻遍布血肉。
瞬間意識到他們來到了一個不該來的地方。
“啊啊啊——!”
不遠處,剛才消失在電話裡的年輕記者的聲音再次傳來。
雇傭兵們警惕地順著聲音走過去,看到了讓他們震驚當場的畫麵。
隻見一個有兩層樓那麼高大的血肉怪物纏繞在建築物上,而那年輕記者就在這怪物身前,不斷尖叫。
“愛、不愛、愛……”
那是一個類人型的怪物,隻有上半身,下半身是藤蔓一般纏繞在建築物上的血管。
上半身的模樣與人類極其相似,就像是血肉捏造而成,有著五官和肌肉起伏。
如果不是通體血紅,簡直就像一個麵容俊美的人類。
而祂寬大的手掌中正捏著年輕記者的身體,另一隻手掌則不斷揪著年輕記者一頭茂密的短發。
長及脖頸的頭發已經被揪掉了大半。
“你們、你們看,是不是有點像?”
雇傭兵將手中一直緊握著的神像抬起來,與不遠處那個血肉模糊的人形怪物相對比。
竟與這尊被捆縛在石柱上的神像有七八分相似,不是麵容,而是氣質。
“你的錯覺吧,這些神像是人造的,怎麼可能跟神一樣?”
“可是……可是不是還有種說法,人類捏造的神像供奉的時間久了,神明化形時的模樣也會跟神像很相似嗎?”
“胡說八道!”隊長聲音顫抖地反駁著,握著槍的手都不自覺地發顫。
即使信仰厄神的人類眾多,但終究葉公好龍。
真的見到那號稱會審判全世界的神明時,沒人不會為之膽寒。
“……不愛、愛……”
就在雇傭兵們為了麵前的究竟是不是厄神陷入爭論時,血肉怪物手中的頭發也隻剩下了最後一根。
“不愛。”
血肉怪物空洞血糊糊的眼眶看著手中最後一根頭發,手指有著微不可查的顫抖。
半晌,突然將目光看向了雇傭兵們。
明明是血肉組成的眼珠,沒有光澤,隻有黏膩濕滑的血液流淌。
卻莫名能讓人感覺到陰冷的氣息。
“不!完了。”握著神像的雇傭兵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看著怪物手中已經疼得暈厥過去的記者,臉色蒼白。
“快跑!快跑!”
十幾個雇傭兵拔腿就跑,沒敢回頭看,跑的氣喘籲籲也不敢停下。
隻能聽到身後傳來,血肉怪物若有若無的低沉笑聲。
戲謔如貓玩弄老鼠。
“怎麼……怎麼回事?”
不知跑了多久,眾人沒了力氣,眼角餘光卻還能看到身後的怪物。
距離依然越來越近。
不,倒不如說是他們根本沒有挪動多少。
怪物一直都纏繞在那幾棟建築物上,垂眸看著他們這些渺小如螻蟻的人類。
驚恐地抬起頭,他們發現自己跑到了怪物的麵前。
就在祂蛛網般密密麻麻的血管之下。
被祂巨大血色的瞳仁注視著。
連開槍的勇氣都沒有。
他們每個人的潛意識都在告訴他們,開槍毫無用處,隻會激怒這個怪物。
而他們根本無力承受激怒祂的代價。
“……陪我玩個遊戲吧。”
人形怪物歪了歪頭。
血肉捏造的頭顱上隱約可以看見血肉纏繞留下的縫隙,從縫隙裡可以窺見血肉之後的空洞。
即使有著人類的五官,內部也是空蕩無物的。
但這並不妨礙怪物有著自己的意識。
祂血管一般細密的發絲垂落,肌理分明的臉上露出笑容。
陰森可怖。
顯然,祂心情不太好。
“厄神……祂就是厄神……”
一旁,終於才能昏厥中醒來的年輕記者氣息奄奄地對著雇傭兵們說著。
他已經疼得不行了,隻能希冀著自己能被這些雇傭兵們帶出去。
他再也不想要來這個城市了。
他所信仰的厄神原來如此恐怖,這實在讓他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