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希寒來說,即使被欺騙也無所謂。
至少在這一刻,懷中的
愛人是屬於他的收容物,也隻屬於他。
這就足夠了。
*
最近社會上對於收容物的保護問題爭論越來越激烈了。
雖然基地裡因為之前的事故而對這問題擱置下來,但外界可沒有。
連相關的遊.行次數都呈幾何倍增長。
政府已經頭疼到不行了。
怪隻怪現在民眾們見到的危險度大的怪物越來越少。
甚至因為人類陣營的強勢,不少人從出生開始就沒實際麵對過怪物,自然會對那些有著完美偽裝的怪物們心生同情。
基地上層們因此變得焦頭爛額,整天擺著張臭臉,導致整座基地上上下下的人都變得十分緊張。
隻有一個人是例外。
助手看著坐在辦公桌旁邊的希寒,一會兒便膽戰心驚地移開了視線。
最近的希寒博士真的越來越瘮人了。
臉上的笑容燦爛到總讓助手有種少女正陷入熱戀無法自拔的錯覺。
而且最近希寒已經很少再解剖收容物了,甚至也不再接收收容物,隻是待在辦公室裡埋頭查資料。
讓人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助手也不敢去探究。
因為他曾經在路過希寒桌麵的時候好奇地偷瞄了一眼。
看到了滿桌子的草稿紙上,密密麻麻地寫著一個陌生的名字——酒疏。
似乎是希寒查資料累了,走神了就會寫一會兒。
到最後一摞稿紙上都是這個名字。
稿紙寫滿了後,他甚至還會在每一個名字上畫一顆紅心。
然後就看著稿紙發呆,不時還會雙手交叉托著下巴,低笑出聲。
笑容比起以前的虛偽詭異變得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羞澀甜蜜。
不過在麵對外人時,希寒仍然是老樣子,整天掛著笑,笑意卻不及眼底。
尤其是在麵對被基地通報批評的段安時,笑容近乎瘮人。
前幾天的收容物大量出逃事件,基地方麵已經查到罪魁禍首是名為陸文的研究人員了。
不過由於被抓住的時候陸文已經被那些凶殘吃人的收容物們嚇得神誌不清,基地方麵也隻是將他辭退,並移交法庭處理。
段安作為曾經阻攔主管希寒工作處理收容物的研究員,兼推薦陸文的推薦人,也被基地責罵了一番。
並給予了停職查看的處分,讓他回去休息幾天再來。
事實上,要不是基地裡一時間死了太多人,不好再少人手了,基地都想要直接辭了他。
但沒想到段安的脾氣是個不好惹的,聽到處罰後的第一反應就是甩手怒罵基地的不人道。
還跑到會議室裡斥責希寒的沒人性。
“……如果你還有良知,就請對那些人形收容物們好一些!”
段安意有所指地指責著,眼中滿是對301號的擔憂。
雖然希寒貌似沒有將301號交給基地處置,但落在希寒手中同樣是個悲慘的結局。
段安隻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雖然護住了組織,沒有暴露出怪物保護組織的存在,但卻對不起陸文和那個脆弱美麗的收容物301號。
助手當時剛好坐在附近桌上做會議記錄,隻能看到希寒琥珀色眼珠盯著段安看,嘴角扯開的笑意彆提多嚇人了。
他像在看個跳梁小醜,揮揮手就讓警衛們將段安給扔了出去。
所有人都覺得希寒根本沒把這家夥放在心上。
隻有助手看到了希寒眼底凝結的陰森。
助手覺得,要不是段安多少是個人類,希寒博士早就把他給細致地切割成大小整齊劃一的碎塊了。
說不準還會像對待怪物一家一樣,將他的碎塊送給家人品嘗。
之後,段安離開了基地,基地內又恢複了往日的氣氛。
希寒也隨之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去看301號的次數越來越頻繁。
頭發每天都會細心梳理。
就連以前很少更換的白大褂都會每天換一件。
雖然這樣說不好,但助手確實覺得希寒博士變得越來越矯情了。
男人何必要打扮得如此風騷。
不像他,每周換一次白大褂,反正是外麵套著的外衣而已,換那麼勤快簡直就像是每天都要跟心上人約會一樣。
“……”
當時,想到這裡的助手停住了手中的動作,想起301號,他細思極恐地咽了下口水。
搖了搖頭,再次否認了這個念頭。
這不是他該去探究的事情。
然而,作為希寒的助手,這種事不是他想避開就能避開的。
之後每次給希寒送文件的時候,他都能看到希寒從301號的房間裡走出來。
臉上的笑容也變得越來越開心,有著顯而易見的迷戀。
壓根沒有之前那個理智又殘暴的上司模樣了。
倒像是被301號蠱惑得越來越深。
偶爾,助手還會看到希寒電腦上搜索的各種信息。
以前全都是各種學術論文,現在則頭一次出現了那些曾被希寒鄙夷的小道新聞。
關於人與怪物在一起的可能性,怪物由人類變化的可能性之類的危言聳聽的文章。
以及各種稀奇古怪的實驗文件,時間跨度從大災變之前到現在。
密密麻麻的全是文字和數字。
助手瞟一眼都覺得頭暈眼花,希寒卻還能看得津津有味。
麵對這樣可怕的現狀,助手再也無法欺騙自己都是自己想多了,每天都會比前一天更加恐懼。
生怕哪一天博士徹底被301號蠱惑,再來一個收容物出逃事件,甚至更加可怕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助手想過向基地告發,但又沒有十足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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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也擔心自己會被希寒辭退,隻能就這樣心驚肉跳地過一天是一天。
眼睜睜看著希寒被那個名為301號的收容物蠱惑得越來越嚴重。
301號果然是個很可怕的收容物,即使是希寒博士也無法抵抗它的力量。
現在除了希寒,其他人已經見不到301號了。
希寒完全將301號與其他人隔絕起來,成為了他個人的專屬收容物。
其他人連看一眼都不行。
這樣的迷戀程度,與以前那個厭惡怪物到可以生啖其肉的希寒博士相比,任誰都能看出不對勁。
但或許是希寒與其他人的接觸較少,還真沒多少人發現不對。
助手也隻能憋得快要內傷。
根本不敢跟外人說。
“……”
辦公室內,希寒終於起身要離開了,他手中拿著一支折好的紙玫瑰。
斂眉看著玫瑰精致仿真的花瓣,他抿緊的唇不自覺勾了起來。
雖然暫時還沒辦法讓心愛的酒疏獲得自由,呼吸到外界的空氣,但他至少
還可以每天送酒疏一個小禮物。
希寒也是最近才發現酒疏很喜歡玫瑰的。
他莫名覺得酒疏一定會喜歡他親手折的紙玫瑰,便練習了許久。
現在終於有了成果,終於可以親手送給酒疏了。
他已經迫不及待看到酒疏驚喜的樣子了。
助手看到希寒離開了,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一些。
他深深歎了口氣,臉都皺成了苦瓜,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麵對難以應對的困難,人的本能是逃避。
助手也不例外。
他想了想,還是開始了摸魚。
打開平板就開始看視頻,隨便撥動著畫麵,下一刻突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是段安。
助手驚愕地看著畫麵中的段安站在位於市中心高聳的演講台上。
台下是密集的人群和接連不斷的閃光燈。
而段安則滿臉堅毅,聲音鏗鏘有力地對眾人訴說著曾在第三實驗基地裡遭遇的一切。
那些無辜的收容物們,被殘忍殺害的母子,剖開胸腹的瘦小收容物,被燒成焦炭後仍然緊緊擁抱在一起的情侶。
“……它們都是這個黑暗時代壓迫下的犧牲品,曾在裡麵工作的我每天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都會不斷在心中質問,我這樣真的對嗎?”
“究竟是怎樣的文明才會需要讓另一個智慧種族付出血的代價來發展自身?”
“殘暴,嗜血,貪婪,我隻能用這樣的詞彙來形容自己,羞愧讓我站了出來,希望能喚醒大家對另一個種族的同情!”
“它們是生命,是與我們一樣生活在星球上的生靈!”
台下響起了如雷的掌聲。
段安聲音哽咽,熱淚盈眶,繼續訴說著自己對於收容物的同情。
並在演講的最後,將一段視頻投放到了身後的大屏幕上。
“這便是我從基地中帶出來的證據,無論是那些可憐的收容物,還是人類殘暴冷酷的嘴臉!”
隨著一幀幀血腥畫麵的播放,台下甚至有人哭到昏厥,同情和憤怒讓他們隻能用哭泣的方式來宣泄出來。
尤其是畫麵最後,那些看似光鮮亮麗的基地主管們在會議室中傲慢冷酷的言辭,將人群的憤怒推到了頂點。
畫麵中的長發男人有著俊美蒼白的麵孔,笑意卻顯得偽善。
他說著自己對怪物的看法。
狹長的鳳眸彎了起來,笑意中隱約帶著血腥味:“我隻會想要將它們更加細致地解剖掉,研究它們與人類的不同之處。”
琥珀色眼珠中的病態毫不掩飾。
*
拿著紙玫瑰,希寒來到了酒疏的房門前。
雖然已經來過無數次了,但是他依然每次都會緊張。
心臟也不聽使喚地跳動。
低頭看著手中的玫瑰,希寒彎起了眸子,期待著愛人看到玫瑰時開心的樣子。
雖然最近依然沒有查到有關改造怪物的信息,但隨著與愛人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久,希寒心中的不安已經近乎於無了。
他越來越相信他和酒疏是彼此相愛的。
隻有相愛著,才會一直對他如此溫柔。
不然這段時間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酒疏有太多機會可以離開這裡了,可他依然留在這裡,留在他身邊。
因為他也愛著他。
或許是因為他之前並沒有真的將酒疏放到手術台上解剖吧,希寒能感覺到酒疏對自己並沒有恐懼
這種情緒。
或許以前的所謂厭惡都是他誤會了而已。
畢竟他表麵上看上去還是很溫和可親的。
希寒摸了摸自己特意洗了好幾遍的臉,有些矜持地想道。
隻要他以後一直保持這樣溫和的樣子,不再露出麵對收容物時的凶殘,酒疏一定會越來越愛他的。
希寒如此想著,推開了門。
門內傳來了電視聲。
為了防止酒疏太過寂寞,希寒為酒疏添置了許多家具。
這台電視就是其中之一。
“我隻會想要將它們更加細致地解剖掉,研究它們與人類的不同之處。”
希寒身體猛然僵住,抬眼看向電視。
裡麵已經開始播放他解剖怪物時的畫麵了。
剪切的畫麵裡甚至還有之前與酒疏第一次實驗時候的那隻人身蜘蛛275號。
他興奮地笑著,沾血的臉龐在畫麵中格外清晰。
展露著從未在愛人麵前暴露的猙獰麵目。
“!!!”
希寒瞳孔放大,如墜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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