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神父大概已經在自己房間裡休息了。
忙碌了一個早晨,他一定很累了。
不過這不關厲鬼的事情,他現在應該做的是離開教堂,處理掉現在這具身體。
被困在一個女人的身體裡,感覺並不好受。
厲鬼這樣想著,看著自己纖細的手腕,力氣小的可憐。
隻怕連神父那個瘦削的個子都抱不起來。
這麼沒用的身體,隻有儘快處理掉才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這張臉好像很符合那個神父的審美,不然他不會對這個女人那麼溫柔。
話說到這裡,剛才那幾個女人好像說它的臉色很蒼白。
拿起已經關閉了直播間的手機,厲鬼看著手機鏡頭裡的自己,直視著這張蒼白秀美的麵孔。
遲疑著,拿出了口袋裡的口紅。
塗上口紅就不會蒼白了吧。
或許……更加符合神父的審美了。
它沒有其他意思,並不是想要以此來博取那個神父的關注。
它隻是想要暫時不引起人類懷疑罷了。
畢竟剛剛才否認了鬼附身的可能,第一天就死於非命,任誰都會懷疑她確實是被鬼附身了吧。
不過這個理由似乎有些牽強。
收起手機,厲鬼想了想,又想到一個理由。
用這張臉去證明神父已經不再喜歡蠱銀,甚至開始厭惡蠱銀了。
這樣能讓蠱銀變得更加絕望。
從而加快它占據這具軀殼的速度。
這個理由很正當,也很合理。
厲鬼終於找到了個最合適的理由,滿意地站起身,朝著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現在教堂裡已經隻剩下它和神父了。
所以它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到了酒疏的房門前。
房門沒有上鎖,隻是簡單扣上了,如果要打開,一定會驚擾到門內的人。
厲鬼猶豫了下,並沒有直接打開房門。
門內,正在更換上衣的酒疏動作一頓,將滑落在肩頭的衣領整理好,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現一樣坐到床邊,繼續扣扣子。
今天天氣有些涼意,他必須要換件暖和些的衣服了,尤其是現在。
屋子裡到處都是不知何處來的冰冷氣息,像是有一個體型龐大到可怖的存在闖入,並盤踞在了房間裡不肯離開。
酒疏穿好衣服後,便坐到了桌子邊,開始整理發給教會的數據資料。
雖然這座小鎮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偏僻小鎮,教眾規模也毫不起眼,但也是需要向教會繳納稅收的。
原主會斂財斂的如此肆無忌憚,根本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一部分原因也是被教會壓迫的。
其實即使原劇情裡神父沒有被男主陰謀算計死掉,他也待不了多久了,很快就會被警方以貪汙受賄的罪名逮捕。
原因隻是沒有給教會繳納足夠的稅收。
不過現在被他先下手為強了,現在教會應該在忙著處理自己內部的各種矛盾,沒空來理會這邊的事情。
酒疏處理數據時的速度很快,分分鐘就完成了一摞的文檔整理。
對於酒疏來說,處理這些東西,比處理小學數學題還簡單。
呼——
房間內憑空起了冷風,吹起了文件一角。
像是有誰好奇地翻看著文件,又在看了半晌後,沉默著將文件放了回去。
無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沒上過學的厲鬼是看不懂這些文件的。
神父與它不同,無論哪個方麵都耀眼得不行。
很快就處理完了工作,神父揉了揉眉心,伸了個懶腰。
他似乎有些疲憊,便倒了杯熱茶準備稍冷些喝。
酒疏將窗戶打開一些縫隙,讓涼風吹拂著熱茶,自己則坐在一旁翻看著聖經。
熱茶的冷卻速度比酒疏想象中的快得多。
甚至快的有些不自然了。
酒疏瞥了眼身前不遠處的地麵,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端起熱茶,酒疏喝了幾口後彎起了眉眼,像隻貓兒一般愜意。
嘶嘶——
空氣中隱約有蛇類吐信的聲音傳來,似乎就依偎在酒疏身側,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片刻都挪不開視線。
其中充滿了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迷戀。
熱茶很快就喝完了。
酒疏看了看時間,到了午餐時間了。
他照例吃過午餐後就躺在床上休息。
褪下的外套放在床邊的椅子上,順著椅背慢慢滑落,在快要落在地板上的時候,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拖住了外套。
將外套重新放回了椅子上。
房間裡又恢複了原本的平靜。
而躺在床上的酒疏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屋內的一切,他的呼吸逐漸平穩,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午休的時間不算很長,但今天的午休卻讓酒疏感到格外疲憊。
他感覺渾身冰涼,身體像是被什麼東西圈住一樣動彈不得。
像極了常人口中的鬼壓床。
睜開眼,酒疏看著空無一物的房間,微微擰眉。
兩個懲戒對象湊到一起果然還是有些麻煩的。
看得出來一者的融合程度進一步加深了,原本懲戒對象蠱銀的身體還是能被看見的。
現在卻已經跟鬼魂一樣看不見了,除非用係統麵板的陰陽眼能力去看,才能看到。
酒疏斂去眉宇間的思緒,嘗試著動了一下手臂。
他的手臂肌理線條勻稱,此時平放在床鋪上,看上去沒有任何阻礙,但卻能清晰看到他用力時線條繃緊,怎麼也無法將手臂抬起來。
酒疏有些困擾地皺著眉頭。
他能感覺到有幾隻不同的手掌壓著他的手臂,甚至還有腰身。
有的手臂纖細如女子,有的則健壯如青年人。
如果不是知道現在房間裡隻有懲戒對象一個,他都快要以為自己被一群人壓在身下了。
這是怎麼做到的,明明使用著蠱銀的軀殼,卻能讓厲鬼的本體也顯現出來。
作為科技方麵的天才,酒疏對這種鬼魂靈異方麵的知識還是有些欠缺的。
他難得茫然地眨了眨眼,活動了一下四肢。
幾乎全身都被手臂包圍了。
相對於體型高大的懲戒對象,他就像被整個抱在懷中的洋娃娃一般精致小巧。
努力嘗試了一番還是無法掙脫後,酒疏最後也隻能放棄掙紮,繼續閉上眼睛假寐。
隻等對方鬆開懷抱後起床。
但也許是最近為了想辦法解決懲戒對象間的問題太累了,酒疏真的睡著了。
他睡得很沉,是來到這個世界後最沉的一次夢。
醒來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而酒疏其實並不是自動醒來的,他是被一陣燥熱感驚擾醒來,睜開眼後,他瞳孔微微擴大。
雖然眼前依然空無一物,他卻能感覺到好幾雙手臂在他身上遊.走,像是好奇,又像是在表達某種壓抑的迷戀情緒。
同時,酒疏發現自己的手臂也搭在虛空處,像是摟住了某個看不見的存在。
如果不看這詭異的畫麵,隻看姿態,倒像是一對親密的情侶一般。
見此,酒疏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直到控製不住地悶.哼了一聲,才總算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厲鬼終於發現自己身旁的人類已經醒來,瞬間有些慌亂地收回了手。
酒疏總算獲得了喘.息的空間。
他哭笑不得地摸了下汗濕的頭發,眼尾泛著淡淡的豔.色。
就連呼吸都殘留著未散的急促。
房間裡變得安靜下來。
酒疏揉了揉無力的手腕,看到上麵多出了幾隻手掌印,並不深,看得出特意控製了力氣,但還是在皮膚上留下了痕跡。
如果是普通人看到這痕跡,隻怕當場就要被這鬼手印嚇個半死。
畢竟沒有哪個正常人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手臂上多出一隻隻大小不一,形狀不同的手掌印還無動於衷的。
看了會兒手腕上的痕跡,酒疏便打算坐起身來,可沒成想下一刻就被幾隻手臂按了回去,重新被手臂纏繞上了腰身。
脫力地躺回床上,酒疏眨了眨眼,有點摸不清厲鬼的心思了。
按理說現在應該對人類滿含怨恨才對,偷偷摸幾下還算正常,現在他都醒了還這麼放肆屬實是有點大膽了。
【放開神父!你沒看到他不舒服嗎!】
【你這個該死的怪物!快點放開神父!】
在酒疏看不到的地方,蠱銀的聲音陰沉極了,再也沒了昔日的稚嫩。
聲音怨毒到似乎隨時會滴下血來。
即使已經絕望到了極點,他還是無法看著神父被厲鬼輕薄。
厲鬼對蠱銀的聲音熟視無睹,甚至炫耀般重新摟緊了酒疏的腰肢。
酒疏的腰比一般的人類青年都要纖細,但並不會顯得瘦弱,反而骨肉勻稱,摸上去手感很好,肌理柔韌。
應該說這個神父身上的每一處都很好摸,柔軟光滑,它著迷地摸了許久,甚至連懷中的人類已經醒來都沒有發現。
以至於剛才沒有絲毫心理準備,慌裡慌張地鬆了手。
其實被發現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反正神父又看不見它,根本不知道它是誰。
它根本沒必要鬆開手的。
它可不是像蠱銀那般愚蠢的東西,對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望而卻步,百般糾結。
躺到一張床上也隻是摸摸小手,簡直蠢到了極點。
厲鬼已經想通了。
反正神父是被它完全掌控在手中的傀儡而已,自然是它想要讓傀儡做什麼,傀儡就要做什麼。
現在它摸一摸根本不要緊,等以後完全占據了軀殼,它會做的更多。
蠱銀這個早晚要煙消雲散的家夥隻有羨慕的份。
它才會是那個活到最後,最幸福的家夥。
“你究竟是誰!”
酒疏嚴厲的訓斥聲打斷了厲鬼的思緒,作為一個正常人類,在發現房間裡多出了一個怪異的,看不見的東西時,這種反應很正常。
厲鬼麵對這訓斥聲,卻是愣了下,剛想回答自己的名字,又停住了。
它之前已經下過命令,讓酒疏不能再喜歡上蠱銀。
現在蠱銀還沒有徹底消散,所以它不能暴露身份,不然神父要是重新喜歡上它怎麼辦。
畢竟現在情蠱是受它控製的,神父這個被中了情蠱的人肯定會對它言聽計從。
蠱銀要是因此重燃希望,它就要白忙活一場了。
所以想了想,厲鬼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而是選擇了沉默。
但它始終沒有鬆開自己的手,直到酒疏語氣厭惡地掙紮了起來:“放開我!”
酒疏再也沒有之前那麼溫柔了。
厲鬼看著酒疏臉上顯而易見的排斥和厭惡之色,愣了片刻,不知為何,心臟都抽痛了起來。
明明根本不在意神父的想法的,畢竟它可以隨時掌控這個弱小人類的一切。
“滾開!滾出這裡,不管你是什麼東西,這裡不歡迎你。”
酒疏艱難地從手臂的纏繞中坐起身,皺著眉的樣子顯得異常冷淡。
與白天麵對信徒時候的溫和迥然不同。
冷淡到讓人不知所措。
“……”
與酒疏那雙盛滿了疏離厭惡的眸子相對的一瞬間,厲鬼猛的鬆開了手,臉上原本的肆意之色瞬間散去,竟有些茫然無措起來。
酒疏的表情,簡直就像是對它厭煩至極,恨之入骨一樣。
按照厲鬼的習慣,對於這樣敢於反抗它的人類,它都是直接折磨致死的。
但是這次,麵對這個被自己玩.弄在鼓掌之間的神父,厲鬼卻沒有動手,它自己也說不出原因。
它不想再看到酒疏臉上冷淡的表情,卻也不想離開這裡。
最後隻好蜷縮到房間角落裡,仗著人類看不到自己,繼續小心翼翼地偷看著酒疏。
雖然按照它一開始的想法,作為一個占儘優勢的厲鬼,它本不該如此小心翼翼的。
像是做了壞事後不知所措的孩童一般怯懦,簡直丟儘了臉麵。
但現在,它所能想到的也隻有這樣做了。
也隻有這樣才能讓酒疏臉上那讓它心臟抽痛的冷淡之色稍微褪去。
身邊的阻力全部消失了。
坐在床上的酒疏環顧四周,沒有看到任何異樣,卻依然能感覺到微涼的空氣。
他垂眸,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黑色短發垂落在眉梢眼角,給他本就白皙的臉龐打上了一層略帶鬱色的陰影。
任何正常人在遇到一個會騷擾自己的透明怪物時都會感到很惡心,很恐懼吧。
【酒疏一定很傷心……】
【你這個怪物!該死的怪物!全都是你的錯!你一定會被千刀萬剮的!】
蠱銀低聲怨毒地說著,厲鬼卻一如既往地無視,連瞥都沒有瞥一眼。
對於占儘優勢的強者來說,弱者連威脅都顯得如此可笑。
蠱銀見狀,頭一次沒有繼續沉默下去,而是低低笑了出來,嘶啞陰沉。
一時間竟與厲鬼的聲音極為相似。
他確實弱到可憐,能做些什麼呢?不過是些狺狺狂吠,可笑至極。
為什麼不能再強大一點?
真是太可笑了,蠱銀感覺自己根本就是個笑話。
他現在需要的是更多的力量。
蠱銀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渴望得到力量,但如今在厲鬼的壓製下,他依然隻能保持漠然,死死盯著外界的一切。
看著厲鬼占用他的身體,接近他可望不可即的神父,奪走他的一切,也毀掉他的一切。
尤其是酒疏手腕上的痕跡,每看一眼都會讓他心如刀絞,但他依然沒有移開視線。
因為他要牢牢記住厲鬼帶給他的每一份屈辱。
早晚都會一一奉還,將其撕成碎片。
呼呼——窗外的寒風刮得越來越冷了。
酒疏穿上衣服,走到窗邊,看著原本夏日的傍晚變得如同秋日般透著涼意,頓了頓後,關緊了窗戶。
霧氣越來越濃了。
是代表懲戒對象的心情嗎?
他們兩個的心情看起來都不太好啊。
酒疏輕斂眉眼,似乎輕歎了口氣。
之後房間裡就變得平靜多了,直到酒疏用了晚餐,躺到床上入睡,身邊都再沒有什麼東西接近的跡象。
似乎那個未經允許闖入,還對他舉止輕薄的鬼魂已經離開了。
但隻有酒疏自己知道,房間裡蔓延的涼意從未消失過。
隻是變得有些畏手畏腳起來,似乎很害怕再看到酒疏臉上露出那種讓它難受至極的冷淡表情。
*
另一邊,
教堂外的公寓樓裡,
在目睹了教堂大廳裡的一切之後,拉上窗簾的小紅待在房間裡做了一天的禱告。
她今天遵循神父的教導,並沒有出門,一整天都待在家裡。
原本是該全身心沉浸在對上帝的虔誠禱告之中的。
但是她的腦子裡不斷回放白天發生的那一幕,原本還蔓延在心頭的醋意已經完全消散,化為了讓她坐立難安的惶恐。
雖然虔誠信奉著上帝的她堅信這世上是沒有厲鬼的,就算有,神父和上帝也會將她保護的很好。
但她還是忍不住會感到骨子裡發涼,像是基因深處對未知死亡的恐懼一樣,讓她寢食難安。
同時一遍遍猜測白天時候,‘愛蘭’究竟對胡子男說了什麼才會把他嚇成那副德行。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小紅當晚就又夢到了白天的場景。
隻是這次,她沒有站在門外看,而是站在胡子男旁邊,與他一樣直麵了‘愛蘭’的注視。
同時,她也聽到了自己好奇的那句話。
“你看到了。”
‘愛蘭’蒼白的唇畔拉扯出一抹怪異的笑容,絕非人類能做出的詭異表情,給人以強烈的違和感。
加上那雙空洞眸子裡濃濃的惡意,足以將人嚇得兩股戰戰。
看到什麼?
小紅不明白‘愛蘭’的意思,在夢中問出了聲。
“我……看到了它!”
胡子男替她回答了這個問題。
小紅看到胡子男猛地轉過頭,看向了自己。
但此時的胡子男正用顫抖的手,一針針地縫合著自己的嘴巴。
一雙眼睛也已經被針線密集地縫合了起來,不斷有血珠子從縫合線裡滲出來。
甚至為了跟小紅對話,胡子男硬生生將嘴部的縫合線撕扯開來,露出血肉模糊的口腔和白森森的牙齒。
“嗚嗚嗚——救救我!救救我!”胡子男撕裂自己的口腔,大聲呼喊著救命,死死抓著小紅的肩膀不放,神情癲狂。
“我錯了嗚嗚!我不會說出去的,不會說出去的放過我!放過我!!!”
小紅驚恐地看著這一幕,嚇得花容失色。
“啊啊啊!!!”
小紅從噩夢中驚醒,看到天色已經大亮了。
又是一天清晨,該去做彌撒了。
這對小紅來說本該是一天最開心的時光,每次都會感到無比興奮愉快,精神振奮地迎接每一次的禱告。
可是今天,她卻顯得格外憔悴。
來到教堂時,信徒們已經都來的差不多了,小紅坐在角落裡如同驚弓之鳥,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再沒了昨天的精氣神。
而等到禱告結束的空隙時候,她也不再與姐妹們湊在一起聊天,反而跟之前的胡子男一樣,舉止怪異,有幾分神經質。
她旁邊的同伴們沒太關注她,自顧自聊著天。
正不安著,小紅突然聽到了胡子男的名字。
“他真的把自己的眼睛給縫起來了?下手太狠了吧!”
“我還能騙你不成!”
“……就今兒早上的事情,有人看到那家夥自己拿著針線徘徊在路邊,趁著霧氣大看不清路,老想要把路人的眼睛給縫上,還說都是為了他們好之類的。”
“我看他是瘋了,正好,瘋子彆來教堂最好!”
“好是好,就是老覺得有點奇怪啊,好像從前天開始這霧氣就沒散過,白天黑夜都一樣,聽說有人半夜起來都看到死去的老人家的鬼魂了!”
“彆整天嚇唬人,哪有鬼啊,上帝保佑著我們呢!”
“我也是聽說嘛,不止一個人這麼說,據說有人都看到街上有許多幽魂在來回走路了,趁著霧氣大,大概是想要撈幾個替死鬼。”
也許是這幾天的霧氣實在太濃了,鎮子裡的民眾們都開始對此議論紛紛。
本就深陷迷信的他們猜測是鬼門關開了,陰兵過道之類的,更誇張的還有猜測是核泄漏的。
總之五花八門,什麼猜測都有,毫無邏輯性可言。
小紅愈發恐懼起來,她不知道自己昨晚做的夢究竟是真是假,卻能感覺到從骨子裡散發出的涼氣,就像是被什麼可怕的東西盯上了一樣。
為了緩解心中的緊張,小紅不得已拿起手機翻看起來。
雖然由於霧氣,最近都出不了遠門了,但是手機還是有信號的。
小紅還沒點開平時喜歡看的視頻軟件,就被推送了一條新聞。
一個有關於探靈主播直播間的新聞。
看著直播間主播的照片,小紅當場臉色蒼白。
這不是那個愛蘭嗎!
隻見新聞的標題上寫著加粗的幾個大字,極其奪人眼球。
【疑似被厲鬼附身的美女主播!】
啪嗒啪嗒——
還沒等小紅細看,她就聽到身後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像是背負著重物一般沉重。
眼角餘光瞥見的身形卻是苗條勻稱的。
“你……看到了?”
下一刻,小紅聽到了一道陰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與昨晚夢中聽到的那道聲音一般無一。
小紅呼吸顫抖,看到身側不遠處站著的‘愛蘭’之後,她立時瞳孔緊縮,渾身僵硬。
她終於明白夢中胡子男所說的意思了。
她也看到了。
看到了它的真麵目。
可怖至極的真麵目。
交錯在一起的手臂,怪異扭曲的肢體,慘白的皮膚,漆黑無光的豎瞳。
一瞬間,小紅本就慘白的臉色變得比紙還要白,當場就翻了個白眼暈死過去。
原本還在認真準備禱告的信徒們頓時嘩然,連忙將小紅扶了起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台下的騷亂被酒疏看在眼裡。
他走到被放到椅子上的小紅身旁,看著她鐵青的臉色,若有所思地掃了一眼不遠處低著頭不說話的厲鬼。
經過了昨晚的事情之後,厲鬼變得沉默了許多,有種心虛怯懦的感覺。
“她突然暈過去了!”
旁人積極地照顧著小紅,在神父麵前表現著自己的友愛同伴。
酒疏安撫了下眾人的情緒後,沉思了下,開口道:“先把她送到隔壁休息室裡休息一會兒吧。”
反正教堂裡的空房間有很多,隨便住一間就是了。
“!”
聽到這句話,不遠處的‘愛蘭’突然抬起了頭,看向小紅的目光極其不善。
酒疏還沒來得及安排人將小紅送過去,下一刻小紅就一聲尖叫自己醒了過來。
醒來後的小紅在看到神父之後立刻就熱淚盈眶,恐懼讓她語無倫次。
“有鬼——神父,有——”
“彆擔心,在這裡不會有鬼的,冷靜下來。”
酒疏耐心安撫著小紅,小紅才總算平靜下來。
她顫抖著握住了酒疏的手,像是握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我……我……”小紅想要說些什麼,下一秒就對上了一雙陰森的眸子,立刻就消了聲音。
“沒、沒事。”小紅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讓她即使知道麵前就站著一個可怕的厲鬼,也不敢將真相公之於眾、
否則胡子男就是她的下場,這再明顯不過了。
小紅現在已經被嚇得大腦一片空白,根本沒有勇氣可言了。
她其實也知道,如果真的說出來了,仁慈的神父一定會對她伸出援助之手,不會放棄她的。
但是這可是一個可怕的厲鬼。
如果被當眾揭穿,一定會引發極為嚴重的後果。
即使小紅是個在封家鎮呆了十幾年的無知婦人,她也知道鬼魂的可怕。
至少鬼故事裡的厲鬼們從來都不會憐香惜玉,殺人也從來都不會眨眼睛。
萬一惹怒了厲鬼,連累神父也被厲鬼記恨上,那就太糟糕了。
雖然上帝一定偏愛著神父,但畢竟無法隨時隨地顯靈,厲鬼才是目前最大的威脅。
她不能冒著傷害神父的風險去揭穿厲鬼的真麵目。
想到這裡,小紅額頭冷汗涔涔,低著頭不再說話了。
而且從昨晚的夢境來看,胡子男有那種下場純粹是因為他看見了厲鬼的真麵目,還被厲鬼給發現了。
那她現在隻要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看見就好了。
沒錯,隻要不說出真相就好了。
小紅渾身顫抖著,抱有僥幸心理地如此想著,覺得這樣或許就可以讓厲鬼消氣,放過自己。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還是渾身發冷,甚至越來越冷,冷到牙齒打顫。
“你坐下休息一下吧,實在不行就去隔壁客房躺一會兒,不要太急著禱告,主不會計較你片刻的失約。”
“神父,我沒事、我真的沒事……”
小紅聽著神父關心的話語,紅了眼眶,但還是強撐著搖了搖頭,不舍地鬆開了與神父緊握在一起的手。
雖然以前第一次入教儀式的時候也被神父握過手,但是打從那以後,他們這些信徒就很少能跟神父那麼親近了。
眼下雖然被嚇得不輕,但小紅還是很珍惜這次接觸機會。
在她眼中,神父就是上帝在現實的代言人,如果多加接觸,一定能夠讓厲鬼都退讓三分。
說來也奇怪,剛一跟神父鬆開手,小紅就發現渾身的涼氣消散了大半,頓時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酒疏看著小紅,彎起眉眼:“繼續休息吧,一會兒再繼續儀式。”
說完,酒疏起身坐到一旁,照舊翻看著聖經。
原本眾人聽到小紅口中的“有鬼”之後,都有些心神不定,畢竟這兩天怪事確實不少,讓人都開始懷疑是不是真的有鬼了。
但是看到神父這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後,眾人又安定下來,重新開始默默禱告起來。
小紅休息了半個小時後,臉色總算緩和了過來。
彌撒得以順利繼續,很快就完成了今天的教堂任務。
酒疏站在台上,看了眼窗外昏沉的天色,提前讓眾人散去了。
現在待在教堂裡也沒什麼意思了,不如讓他們全都回到家中。
“好的神父,明天見,願主保佑您!”
“神父再見,願主保佑您!”
眾人道彆後紛紛散去,隻剩下了寥寥幾人還留在教堂裡不舍離去。
酒疏見此也沒有強求,隻是簡單地收拾整齊後離開了大廳。
他決定今天出門逛一逛。
昨天因為要仔細研究一下鎮子裡的變化,所以並沒有出門仔細查看,今天正是時候。
而在離開教堂之後,酒疏很快就發現身後跟著一道微不可查的影子。
是今天格外沉默的‘愛蘭’。
經曆了昨晚的事情後,懲戒對象變得溫順了許多,甚至有種小心翼翼過頭的感覺。
看著那道影子的一舉一動,酒疏並未對此多作表態,隻當做自己沒有發現,繼續朝著霧氣深處走去。
而此時,在鎮子的另一頭,剛剛從昏迷中醒來的女主封琪也看著眼前彌漫整座鎮子的濃霧,表情堅毅起來。
之前她跟著閨蜜一起去廢棄小學做探靈直播,但是卻意外撞鬼,昏迷了兩天才醒來。
而在這昏迷的過程中,她夢到了許多破碎的畫麵,很像是另一個自己的記憶。
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得到上一世自己的記憶,但是對封琪來說,這是一件大好事。
她決心要改變前世自己的結局。
雖然記憶中,慘死的蠱銀後來來找她複仇了,且手段極其殘忍,對她沒有絲毫憐憫。
但是封琪知道,沒有死去時候的蠱銀還是善良的,或許趁著蠱銀還沒有化為厲鬼,她可以用愛意來感化它。
這樣的話,就誰都不用死了,封家鎮也不會荒廢了。
封琪握緊拳頭,給自己打了個氣,隨後就踏入了眼前的濃霧之中,直奔記憶中蠱銀所在的方位而去。
她知道蠱銀一定是善良的,哪怕是死後的他一定也不是故意要複仇的,隻是被怨氣遮蔽了理智而已。
她會解救蠱銀的,也解救這座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