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女人說道,“好像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地方。”
“嗯,是一個很棒的地方,那裡有很多和我一樣的孩子,我不會再被視為異類,也不會躲在被窩裡偷偷地哭泣。媽媽也是從那個地方畢業的,拉文克勞學院,還記得嗎?”
女人呆滯的眼神閃了閃,她微微搖了搖頭,似乎有一些走神。
“你最近過得怎麼樣了,媽媽。”蒂娜問道。
“你最近過得怎麼樣了。”女人呆滯地重複了一遍。
蒂娜差異地看了她一眼,女人朝她露出一個笑容,“你最近過得怎麼樣了?“
蒂娜微笑著,“嗯,我很好,不用擔心。”
也許是察覺到她的微笑有一些勉強,女人湊近她,在她的耳邊小聲地說道,“給你看一個玩意兒。”
在蒂娜疑惑的目光注視下,女人將聚攏的手指放在她的麵前,小心翼翼地攤開,一朵黃色的雛菊自她的掌心從含苞到緩緩地綻放開,小巧的花瓣像裙裾一樣舒展開來。
“很漂亮是不是?”女人露出可愛的虎牙,笑得很孩子氣。
“我很喜歡。”蒂娜將雛菊放在自己的手心,像對待珍惜的物品,“可是媽媽以後不要在彆人麵前展示這個,尤其是外麵的那些人。”
“為什麼,蒂娜不喜歡嗎。”女人沮喪地說道。
“如果被彆人發現會這個,他們會感到很疑惑。”蒂娜認真地說道,“因為在這個季節,外麵那些人的世界裡的花都已經落光了,隻有媽媽的雛菊還開著不是很奇怪嗎。”
女人怔怔地望著掌心,“……是啊,為什麼呢……”
“沒關係,”蒂娜溫柔地笑著,“我一點也不介意媽媽會這個,我很喜歡雛菊,這就當是我們兩人之間的秘密好了。”
女人受到安慰地點點頭,她溫順地靠在蒂娜的肩頭,“我不會給彆人看的,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蒂娜走出房間的時候,女人已經睡著了,她趴在床上,臉側向一邊,柔軟的頭發遮蓋住了臉龐,窗外白皚皚的雪的光線反射在她的臉上,寧靜而美好。有誰知道她曾經那麼地心力交瘁過。心甘情願地在所有人嘲笑中成為那人的情婦,心甘情願地忍著劇痛為他生下孩子,最後被拋棄的那一刻,她看到了自己在那人眼中的樣子,美麗的,又是滑稽的,於是她的心活生生地碎了。
脆弱與崩潰隻不過是一瞬間,她在極端的偏激中走向了懵懂的平和。
隻是她也把她唯一的孩子也一同給忘了。
蒂娜揉了揉眼睛,往寒冷的空氣中哈了一口氣,淡白色的霧氣在空氣中慢慢地消散。
監守的人和她說,那個女人大多的時候都是很安靜地坐著,仰頭望著牆上的畫發呆。
“她算是裡麵所有人中看上去最正常的一個瘋子了。”監守人抽著煙鬥,懶懶地開口說道。
可是十多年前即使是清醒著的時候,她何嘗不是這樣寂寞著的,住在一個偏遠的小屋子裡,望著空蕩蕩的房子發著呆,直到聽到外麵傳來馬車聲時,她才會從床上一躍而起跑到窗邊,傻傻地笑著。
她太寂寞了,在成為那樣的身份時,不被家人接受,也沒有屬於自己的家,她堅守著的唯一的幸福卻脆弱得如同水麵上結著的薄冰。
蒂娜想到在她的小時候,女人曾經把她抱在懷裡,蜻蜓點水似地小吻她的光胳膊,或者用手輕輕逗弄她的鼻子。但是那樣的記憶太過短暫,很快就是女人悲傷地哭泣的背影照在牆上,然後她開始變得不大正常,有的時候她甚至好幾天都沒有吃飯,抱著蒂娜餓暈在家裡。
把她藏在麻瓜世界的精神病患者收容所也是那個男人的主意。
彼時蒂娜死死地拉著女人的人不鬆開,那個男人將她抱在懷裡,摸著她的頭發,“不要哭鬨,”他慢慢地說道,“我隻喜歡聽話的孩子。”他的風衣看起來很名貴,似乎是個大人物。可是他看向她的眼神,冷冷的,就像冬天裡落下的雪。
“希望你不要和你母親一樣給我造成太多麻煩。”
他給她留了一些錢,走上馬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小小的她跟在他的馬車後麵跑了幾步,一頭摔在地上。
因為緊記著“不造成麻煩”的話,她嗚咽著,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嘴,不敢大聲地哭泣。
後來她被安排寄樣在一戶麻瓜老人家中,老婆婆對她十分關照,他們彼此之間卻沒有多少交流。從那時開始,每年冬天蒂娜都會偷偷跑出來,她想要去找收留女人的精神病院,卻因為饑餓和寒冷寸步難行,最終被鄰居和警察捉了回去。直到11歲那年,收養她的老婆婆去世了,而她差點要被當局警察送到孤兒院時,一封來自霍格沃茨的信改變了她的生活,也給她帶來了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自由。
在霍格沃茨,她也沒有放棄的尋找和打聽,終於在二年級的時候,來自安格裡小鎮的一家精神病院有了關於她母親的消息。之後隻要是假期蒂娜都會跑過去看她,但是對於那個女人來說,她的記憶永遠停留在了那個心碎而寒冷的冬天。